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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绿巨人不但不肯丢下他的同伴,他还要为了拯救他们而宁愿牺牲自己……
的卢准备好了,它咬着嚼铁,又蹦又跳,眼里充满了怒火,发出闪闪的电光,它已经懂得主人的意思了。当绿巨人揪住马鬃的时候,一休哥用急躁无措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你要走吗?”他边说边指着门前的那片原野,“要走。”绿巨人回答,“驾,的卢,我的好马儿,快,冲出去,引着群狼来追咱们。”一休哥和花木兰羞愧、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要向别处奔去,引狼群追!
“绿巨人,我亲爱的朋友,不要离开我们,我们一同跑吧!”一休哥扑到他的脚前大叫,一休哥一边说,一边指着那两匹惊得紧缩在柱边的马。绿巨人会意说:“那两匹劣马,惊了,不能跑。的卢,是匹好马。”花木兰说,“这样吧,一休哥,我来骑的卢马,让绿巨人留在你身边。”她一把抓住的卢缰绳说:“让我来。”“不能!”绿巨人镇定地回答。“我一定要去!”花木兰夺过缰绳叫嚷着,“让我去,你救一休哥!”她要去,他不肯。两人的争执延长下去,危险一秒一秒地逼近。院后的树桩被狼又抓又咬,快要断了。
他俩谁都没有让步的意思。绿巨人把花木兰拉到院门口,指着门前的那一片原野,用激动的语言使她了解到“事不宜迟”,骑马诱狼的计策不能再拖,错过时机,他们三人的危险更大。又说只有他懂的卢性情,可以利用它矫健迅速的特长来谋求大家的安全。花木兰急糊涂了,硬是不听他的话,非要自己去不可。突然,她被猛烈地推了一把,被推到一旁,的卢蹦起来,前蹄悬空,急不可待地一跳就纵过了火线和一排狼尸。
说时迟,那时快,一会,他俩几乎望不到绿巨人,他已经扒在马背上,抓住马鬃,消失在黑暗中。一片骇人的咆哮同时爆发起来了,原来是红狼全体一窝蜂似地涌去追那匹马,快得如同鬼影一般。花木兰和一休哥赶快跑出院子。这时,平原又恢复平静了,他俩只隐约望见一条黑色的曲线远远地在夜色中移动着。一休哥倒卧在地上,急煞,担心绿巨人安全,他紧握着两手。他看着花木兰,她却在丛中笑,同平时一样的镇静。“要是他掉下马来呢?”“不会掉的。”即使花木兰有这样的信心,一休哥还是急得要死,直急到天快亮了。他连自己脱了险也没有感觉,他要去找绿巨人。但是花木兰不让他去,她说别的马追不上的卢,的卢一定会把那群狼远远地丢在后面,而且要找绿巨人,在黑夜里也寻不着,一定要等到天亮。
早晨五点钟,东方渐泛发白。过了一会,天边的浓雾徐徐地染上了淡白的银光。莹露洒遍了平原,野艾草在晨风中舞动着。“现在可以去找绿巨人了,咱们动身吧。”花木兰对一休哥说。一休哥一言不发,跳上了马背,两人向西北方向驰去。
他俩飞快地跑了两个钟头,既想尽快找到绿巨人,又怕发现他那血淋淋的尸首。一休哥用马刺催着马,几乎把马肚子都要刺穿了。没过多久,他们听到了枪声,有规律地一声接一声,好像是信号枪。“是他!”一休哥叫起来。他俩把马催得更快,过了一会,他们和绿巨人会师了,他骑着的卢马走在最前头。天龙三子同时跳下马,互相拥抱。“你还活着啊,你还活着啊!”一休哥不断地重复着,“我还活着,完全亏了的卢……”绿巨人话还没说完,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花木兰摸他的额头,高烧,左腿上淌着血,她用刀划破他左边的裤子,“他被红狼咬伤了,狼牙有毒,一休哥,快去找些艾绒、青蒿、野菜来,越快越好。”话音刚落,一休哥一溜烟赶去找草菜了。她点燃一堆枯草,掏出随身携带的三棱针,火烧消毒针头,针刺伤口,挤压出血,这时,一休哥带着草菜赶了回来,她把艾绒做成一个小堆,点燃后把明火吹熄,让它闷烧,小心地把它放在伤口处,每次2分钟又把它拿开,一休哥问:“你这是干嘛?”“堆灸。”她叫一休哥弄点干净水来,把青蒿捣碎,又和上红泥,把泥药敷贴在伤口处。然后,花木兰把野菜捣成汁,敷贴在绿巨人的肚脐处,一休哥在一旁认真看着,“这是管什么作用?”“退烧。你记得半天给他换一贴。那个泥药两天换一次。”昏睡十多个小时后,绿巨人终于醒来……
黑压压的丛林,肃立在亚马逊河的两岸,它们依偎在沉沉暮霭之中,抑郁寡欢。现在的亚马逊河地带,比较6000万年前,气候变化太大,无垠的原野死一般沉寂,除了寒冷、荒凉,没有任何生命和运动的含义。但这一切绝不仅仅意味着悲哀,而是蕴含着比悲哀更可怕的、远超过冰雪冷冽的残酷。永恒,用专横和难以言传的宇宙智慧,嘲笑着生命和生命的奋斗。那是荒原,是充满了野蛮、寒冷彻骨的荒原。
不屈的生命依然存在,而且正在反抗。一队狼犬,正在沿着结冰的河流艰难跋涉。它们的气息一出嘴巴就结成冰霜,从空中落到身上,变成白色的晶体。身上的皮轭和皮带把它们拴在一部雪橇上,它们拉着前进着。雪橇下面用坚实的桦树皮做成,向上翻起,没有滑板,滑过前面波涛起伏般的雪。雪橇上面,还有几条毛毯,一把斧子,一只咖啡壶,一只煎锅……
绿巨人他们三个人毫不畏惧,不屈不挠的跋涉着。他们身穿毛皮和鞣皮,睫毛、嘴唇和两颊糊满了气息结成的冰屑,面目模糊难辨,仿佛戴着魔鬼的面具,他们正在深入这片荒凉、沉寂、嘲弄人的土地,仨是热衷巨大冒险的渺小的探险者,他们驱使自己跟这个无限的空间相抗争。
三人无声地爬行在雪野,为了省些力气,他们走路时保持沉默。周围一片寂静,寂静像是存在的实体,象金钟罩一样着压迫他们,影响他们的精神,如同深水的压力影响潜水者的身体。寂静,它用一种无限的空间以及无可变更的命令所具备的巨大威力压迫着他们。逼迫他们缩退至自己心灵的深处,如榨果汁般,榨掉人类的一切狂妄、热情、骄傲和心灵中那样僭妄的自尊自重,其实就是自大,他们越发感觉自身不过是渺小的尘埃、刍草而已,凭借低劣的狡猾以及一点小聪明,在伟大的自然中活着而已。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哀号,打碎空间的寂静,声音颤抖而紧张,急速直到B调,然后,慢慢消失。接着,第二声哀号,针一般尖利的声音刺破死寂。三人都听出了声音的位置,在他们后面——刚刚走过的冰天雪地里。一会,第三声的尖叫又起,“它们在追我们。”绿巨人声音沙哑,他说话很吃力。“食物缺乏。”跟在后面的花木兰和一休哥说,“我们几天都没看到野兔子的踪迹了。”之后,他们就不再说话,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后面继续响起的“猎食者”的嗥叫。
天黑时,他们把狗赶进河边一丛枞树林里宿了营。狼犬在火堆另一边,相互咆哮,却丝毫也不想要跑到黑暗中去。“绿巨人,我觉得它们离营地很近。”花木兰说,他靠火蹲着,点点头,用冰块垫好咖啡壶,“这些狗知道什么地方安全,它们知道吃东西总比被吃掉好。”三人慢吞吞的嚼着口中的豆子,一休哥说:“我喂他们时,它们闹得多厉害?”花木兰承认:“是比平时凶得多。”绿巨人问:“我们有几只狗?”“八只。”“是的,我们有八只狗。我从袋子里拿出八条鲑鱼,每只狗一条。但是,鱼却少一条。”“你数错了。”“我们的狗是八只。”绿巨人心平气和地继续说:“我是说吃鱼的却有九只,它们并非全都是狗。”
一声从黑暗里某个地方发出的凄厉的哀哭一般的长号,打断了他们的话。一休哥仔细地聆听了一会,把手向叫声那边指指,继续说道:“是它们中的一个吗?”绿巨人点点头:“我相信一定不是别的东西,你们也看到了,这些狗闹得那么凶。”一声又一声的哀嚎,以及作为响应的嚎叫,从四面八方发出,寂静的荒野似乎变成了精神病院。狗狗们吓得紧靠火堆,挤在一起,身上的毛都被烧焦了。绿巨人张开嘴刚要说话,又咽了回去。他指了指压迫他们的围墙般的黑暗。漆黑之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形象显出,但是,他看见了一双发光的眼睛。
花木兰用手指出第二对、第三对,一圈发亮的眼睛已经围拢在他们的营地附近了。一双眼睛时而移动,时而又消失了,时而又重新出现。狗狗越发不安,在潮涌的恐怖中,窜到火堆这边来,在主人的腿旁畏畏缩缩地爬来爬去。一匹狗在拥挤中跌坐在火堆边上,疼痛、恐惧交加,哀号一声,皮毛烧焦的味道弥漫空中。绿巨人正帮着花木兰在垫好的针枞树枝上摊开皮毛和毯子铺床,“我盼着这阵寒潮早点过去,”她继续说,“已经两个礼拜了,零下四十度。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到有些不对劲。”她挠挠后脑勺,“一休哥,这些狗为什么不攻击那条混进来吃鱼的?这真叫人想不明白。”说这话时,她瞅见一休哥躺在被窝里,已睡着了,发出沉沉的呼吸声。
火熄灭了,野营四周的发光眼睛更近了。狗狗们惊惧的挤在一起。每逢一双眼睛靠近,它们就发出叫声威胁,更像是给自个壮胆。有一回,它们闹得特别凶,绿巨人醒了,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向火堆上加了些木柴,火又开始旺起来,那双眼睛稍远了些。他看看那些挤在一起的狗狗,揉揉眼睛,更仔细地又看看,爬回被窝里。“喂,一休哥、花木兰。”他叫道,他们从睡眠中惊醒,问:“啥事?”他回答:“它们又变成九只了,我刚数的。”他们在喉咙里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那哼声随即拖着长长鼾声,又沉入梦乡。
早晨,花木兰第一个醒来,叫起大伙。已经五点钟了,但是,距白天还有两个小时,她在黑暗中动手准备早饭,一休哥帮忙,绿巨人则卷起行李,准备雪橇,他忽然问:“一休哥,你说我们有几只狗?”“八只。”“错了。”。“又是九只了?”“不,七只,一只不见了。”一休哥扔下炊具,走过来数狗。“是啊,’啸天’没有了,它这一去不回头了。”“没有希望了。它们活活的吞掉了它。它在进入它们的喉咙时,可能还在不住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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