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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柒点头:“无妄之灾。”
“宫主,我瞧市务司往各院分发的气象图,梁都近半月都是晴天,怎会突降骤雨?”
阮柒闻言在檐廊下停了下来,像被庭院的景色吸引驻足。
但他其实连个树影都看不见。
他道:“天道之意,不可妄测。”
微风拂动他遮眼的绫缎,铜板仰头看着,微微出神。
他一直觉得宫主与旁的盲者不同,他蒙着眼,心却似明镜一样。
半晌,铜板才意识到,阮柒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天道?宫主的意思,那阵雨,是天道故意要搅黄梁都的宴会?”他想了想又道,“我瞧这天道不是什么好天道,如此这般,反而挑起纷争。”
“休得妄言!”
阮柒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一拂袖,庭中苍劲青树都为之震颤。
铜板陡然失色。
虽然人人敬畏阮柒,但这还真是他头一次讲话这么重。他待人至多冷淡威严,不会动怒。
阮柒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轻抚他头顶,缓声道:“天道有缺,人世无常。人间的祸端可比弓弦,引而不发,未必是好事。”
铜板点头:“听懂了。”
意思是,该来的迟早要来。
李无疏宿醉一宿,捂着脑袋坐在树上,昏昏沉沉。
他来得迟,只听见两人后边几句,云里雾里。
阮柒说“天道有缺”,他这是,飞升成了“有缺”的天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官枢在李无疏手底下吃亏无数次,一见李无疏的剑招就怕,连忙领着弟子躲到太清宗队伍后面。
莫璇玑冷声道:“没用的东西!”
“这还得了?!李无疏手上有剑,还能向天雷借力,天下谁能挡得住他!”
净缘坐在轮椅上,被剑宗和太微宗弟子护在最后面,听上官枢此言,不禁冷笑:“方才不还口口声声将他指为妖物。”
“国师说他是妖物,他就是妖物!”上官枢梗着脖子道,“这必是我们不曾听闻的妖法!”
净缘指着江卿白:“你看江宗主见到故人舞剑的风姿,笑得多开心哪。”
江卿白只是看着那招精湛绝伦的“邺城题赋”忍不住微微扬了扬嘴角,听闻此言,又恢复了一副高傲的模样。
上官枢辩解道:“若他是李无疏,那方才捅了阮柒一剑的人又是谁?”
“你问我那是谁?”净缘嗤笑道,“我想这事你的主子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李半初站在场中,他没有用避雨术,一身衣袍被浇得透湿,形容狼狈,那双眼眸却明亮得像是无法被任何挫折浇灭。
他瞪着重围之后的司徒衍,像在透过一重重罗织的密网对视罪魁祸首。
“司、徒、衍!”
第56章第五十六章于无声处
天心宗重女轻男,男子地位低下,故而宗门高深心法只传女不传男。这以音律操控人心之术,自然属于最为精深的术法。
司徒衍手抱“揽秦淮”信手一弹,居然能够操控参阳仙君的一举一动,更令他才一见面就对阮柒狠下杀手。
在他琴音之下,参阳仙君就如傀儡一般。
李半初看透了他的伎俩。覆水剑斜指地面,宛如辰星坠落。
他甫经恶战,步伐不稳,袖口染红一片。有自己的血也有旁人的血,混着雨水与仓皇狼狈,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相较之下,抱琴端坐的司徒衍则是仪容整洁,从容不迫。
李半初冷笑:“国师心思缜密,谋略过人,李某佩服。”
司徒衍朝他一揖:“小友年纪轻轻,能有如此武学造诣,才是令人佩服。在座不乏道门高手,我想这其中没有一位,能在如此劣势中杀出重围,而不伤一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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