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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蝴蝶一路飞着,飞向了一侧断崖。黛鸾跟着它们,来到了很奇怪的地方。崖壁上有一道裂缝,有些高,阿鸾并不能判断出那缝有多宽。所有的光蝶都涌进去了,她不知该怎么办。轻功她是不会的,可她又实在好奇上面有什么,总得想个办法上去。
有大片常青藤攀附在岩壁上,黛鸾试着伸出手拽了拽,估摸了一下它的力道。她谨慎地踩上一只脚,两只手紧紧抓住了上方的藤蔓,开始一点一点地挪上去。她并不是没有爬过藤蔓,但是像这样几乎完全垂直于地面的山体,她是头一回。中途有很多次,她都差点一脚踩空从这儿摔下去。阿鸾头也不敢回,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看了身后的样子,一定会吓得再也动不了,手脚缠在常青藤里变成干尸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攀上了那条裂缝的位置。黛鸾侧身挪进去,发现它不宽也不窄,刚刚好够她的身子钻进去。万一她前两天再吃胖那么一点儿,可能都挤不进身子了。岩壁很光滑,她有些抓不住,而且有一种凉凉的潮湿感。等她好不容易钻进来的时候,她搓了搓指尖,又觉得不像是有水渍,不知是不是蒸发了。
里面稍微宽敞些,蝴蝶都消失不见,但洞里隐约还有些光,能看清基本的路。脚下也有些滑,她很小心地保持着平衡,像老太太一样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又走了一阵,不知道是眼睛适应了黑暗,还是微光强烈了些,她能看清里面的轮廓了。
山体里居然有树,不止一棵。
也不知道是光线的影响,还是本身如此,所有的树都有些发蓝,树干是蓝灰色的,叶子的颜色更深一些。而且比起山谷间的树,它们更粗壮,像沼泽地里那些百年老树一样。再不同的地方就是树下没有其他什么花花草草,但树体上都附着深色的苔类,也有些发着荧光的小蘑菇,树干上垂下些不知名的藤条,看上去很柔软,像蛇似的,却一动不动。还有很多萤火虫在此地飞来飞去。
不知没有阳光,它们是怎么长这么高的。不过,也有些树冠非常低,低得她抬起手就能摸到叶子,树干却依然很粗,显得有些突兀。
黛鸾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山洞里回荡。她注意到一些粗壮的树,上面有着小门小窗,也有的直接是个黑色的窟窿。这感觉就像那些给孩童讲的故事一样神奇,但她没有胆子往洞里看,或者打开一扇门,一扇窗。她只是穿梭在这些“树屋”间,在强烈的诧异与震撼中观摩这一切。
突然,她脚下一滑,载进一个洞里。她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这儿太安静,她连尖叫也不敢。这石洞非常不起眼,却很长,她从光滑的石制隧道里一路向下滑行。途中她见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窟窿,或许是曾经有流水腐蚀。但阿鸾不敢想太多,她大气也不敢喘,刺骨的凉意从皮肤传到心里,传到嘴上,冻住似的让她喊不出声。
终于,她从洞里摔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所幸地面并不太硬,质感介于石头与泥巴之间的、奇怪的灰土,不然屁股一定摔成了四瓣儿,只是皮肤磨得发麻。她狼狈地站起来,忽然发现,眼前的蝴蝶多了一些——就像之前看到的那种一样。
而且,这里也有许多树屋。她抬起头,发现有的树穿透了天顶,或许这才是刚才那边为何会有这么低的树的原因。黛鸾不敢肯定这里相较于外界而言,到底依然是山上,还是已经滑到了地下。但即使说这片空间是完全独立出来的,她也信。
有蝴蝶飞进眼前的一个树洞,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走了进去。
树屋里很黑,但她还算能看清。这似乎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很多,她抹黑走着,感觉是在走上坡路,而且在树体内部是旋转上升的感觉。走着走着,阿鸾简直觉得,自己不是在树的内部徘徊,而是在一座十分庞大而复杂的楼阁间往来穿梭。
她不知走了多久,能听到一些奇异的声音。偶尔有什么小小的影子从身边的“墙壁”爬过去,还有嘶嘶的声音,仿佛鳞片摩擦。阿鸾开始后悔了,倒也不是后悔为什么要爬进那个裂缝,而是后悔为何方才要跑进大树的里面来。
但她也没有退路。
慕琬惊恐的瞳孔中映衬着一张妖异的脸。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过分,她能感到对方强烈的、刻意的、馥郁的妖气如气浪般迸溅在她的脸上。伞被他单手顺着尖端捋下去,轻而易举地扣上,另一只高举的右手露出鲜红的、锋利的指甲。
但在他喉咙前半寸的距离,一把剑刃突兀地横在那里。
桃木的。
白烟散尽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侧脸,看向那把剑的主人。凛山海面无波澜地望着他,朽月君微微皱起了眉,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极给面子地撤了一步,独属于妖怪的指甲也消失了。
“没受伤吧?”
山海问这话的时候,视线始终未曾从朽月君的身上挪开。慕琬立刻站到他身边,天狗与白荻也护在他们左右。直直看过去,十分气派。
“我没事。”
凛山海第一次见到极月君口中的红玄长夜。他大致的气势的确与自己设想的差不多,或许更骇人些。虽然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他仍不大理解,为何这位六道无常的身上有着过分的戾气。他不好说,因为他也没见过慕琬说过的莺月君,只是潜意识感觉走无常不该这样——或许是极月君那样的善意给他留下了刻板印象。
可不论如何,朽月君袭击慕琬的确是事实,何况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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