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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喝酒（第1页）

过了许久，云鹤上人放下心事，似漫不经心说道：“这些年我游历天下，听许多人说当年那个把中土搅得天翻地覆的人并没有死，现下就躲在你这月亮山上。”

镜月心中一惊，霍然转身道：“你说什么？你听谁说的？”

云鹤上人将她反应看在眼里，说道：“道听途说罢了，师……大师也不必放在心上。”

镜月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激烈，转过身去道：“他早就死了。他若没死，以他的能耐，何必躲在我这里，这天下又有谁奈何得了他？”顿了顿道：“不过当年他……这些年来想起那些事，我总是有些内疚，以后你不要再提他了。”

云鹤上人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又坐了片刻，镜月似乎有些神思不属，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这里可没地方给你住。”却是下了逐客令。

云鹤上人摇头笑了笑，站起身说道：“我也该走了，大师保重。”镜月又坐回身去，显然无意相送。

云鹤上人走到门外，忽又转过身道：“我正打算去一趟枯谷，大师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镜月一怔，片刻后露出疲倦神色道：“人都死了，你还去打扰他做什么？”

云鹤上人道：“师徒一场，这些年来我都没有回去过，也该去看看了。”

镜月似乎累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云鹤上人摇了摇头，向外走去，却听镜月在身后道：“他最爱饮酒，你若方便，就替我带一坛老酒去吧。”

云鹤上人脚下顿了顿，便又迈步走去。

狼天棋正和哑儿坐在一起，一个说一个写，见云鹤上人出来，知道要走了，对哑儿道：“哑儿，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哑儿也看见云鹤上人出来，早已站起了身，脸上又变得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云鹤上人拉了狼天棋向竹林外走去，哑儿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追了上去，拉住狼天棋，蹲下身在地上写到：“你还会再来么？”狼天棋看了看云鹤上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云鹤上人似在想着什么心事，没有理会他们。

哑儿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看了狼天棋一会儿，转过身默默走了回去，拿起柴刀，又劈起柴来，瘦弱的身影看去有些孤单。

云鹤上人拉了拉狼天棋道：“走吧。”

不知何时镜月站到了门外，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喃喃道：“那人在这里的事十分隐秘，他是怎么知道的？”

……

云鹤上人带狼天棋下了月亮山，向南走去，狼天棋问道：“爷爷，我们这是去哪里？”云鹤上人道：“枯谷。”狼天棋问道：“枯谷是什么地方，我们去那里做什么？”云鹤上人道：“你脚上这天眷原来便在枯谷，不知怎么到了你身上，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些线索。”狼天棋听后心中大喜，只想着尽快找到自己父母，迫不及待道：“那我们坐着雪鹤去吧，这样快些。”云鹤上人笑骂道：“你急什么，天都快黑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歇脚，明天再走。”狼天棋抬头看看天色，虽然心中着急，却不再说话。

云鹤上人唤来雪鹤，两人骑鹤南行，天擦黑时，看到前面有大片房屋，便寻了个偏僻处落在地上，往前走去。到了近前看见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月亮镇”三字，当晚便在镇子里找了个客栈住下。第二天天不亮狼天棋便醒来，看看外面还有些黑，想着再睡一会儿，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索性便不再睡，躺在床上想着心事。终于挨到天亮，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些东西便出得镇来，驾上雪鹤向南而去。这般行了月余，终于离枯谷不远了。

云鹤上人伸手拍了拍雪鹤，雪鹤向下俯冲，落到地上，狼天棋问：“到了吗？”云鹤上人笑道：“快了，我先去买些酒来。”狼天棋转身看去，发现前方不远有座小镇，问道：“买酒做什么？”云鹤上人不答，拉着他向小镇走去。

到了镇上，云鹤上人找了一家酒楼进去买酒，不料店小二说酒卖完了，只好又去别处。哪知问了四五家，都说酒卖完了，云鹤上人不禁心下奇怪，见不远处有座很大的酒楼，门上烫金牌匾写着“仙人醉”三个大字，心想，这里总该有了。

进了酒楼，里面有些冷清，店小二正趴在一张桌上打瞌睡。云鹤上人叫道：“店家，给我取两坛老酒来。”那店小二听见叫声，忙站起身来，待听到云鹤是要买酒，又趴了回去，无精打采道：“酒卖没了。”

云鹤上人心中纳闷，问道：“你们这里的人很爱喝酒么？怎么我问了好几家都卖没了？”店小二也不起身，伸手向里面一个角落指了指道：“呶，都叫他买走了。”

云鹤上人向里看去，见一张大桌上摞满了酒，足有二十多坛，却只摆了一个小碟，里面放了寥寥几颗花生米，心中惊讶，又向那喝酒之人看去，却是一个大和尚，此时正喝的红光满面，不由得心里有些诧异。

店小二爬起身，走到云鹤上人身边小声说道：“和尚喝酒也就罢了，他却光喝酒舍不得吃菜，那碟花生米还是我说了老半天他才买的，别的客人来了见没有酒，都走了，这不是存心毁我们生意吗？”

云鹤上人听了也不说话，向那和尚走去，离得近了再去打量，只见那和尚老大一个肚子，胸腔之上又托了老大一个脑袋，竟似没有脖子，一串硕大的佛珠搭在肚皮上，由于脖子极短，看去像是挂在后脑上一般，再向他面上看去，只见两眼离了老远，脸上正中趴着一个硕大的鼻子，鼻子下是一张海口，此时正拿碗装了酒倒在嘴里。

云鹤上人心中好奇，走过去坐在桌旁。那和尚放下酒碗，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像是防贼一样，说道：“你要做什么？想喝我的酒吗？那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说着用手指捏了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含了一会儿却又取出来，拿过酒碗将酒倒在嘴里，眼睛一直盯着云鹤上人，生怕一不留神被他偷了酒去。

云鹤上人心里好笑，说道：“这位大师，你怎么只喝酒不吃菜呢？”那和尚怪眼一翻道：“钱还要留着买酒，若买了菜多可惜。”云鹤上人道：“那我请大师吃菜，大师请我喝酒如何？”

那和尚打量了云鹤上人一眼道：“你也会喝酒？”云鹤上人笑道：“我又不是没长嘴，怎么不会喝？”那和尚拿过一坛还未开封的酒道：“那你先把这坛酒喝了。”云鹤上人一怔，心想，他这是试我的酒量吗？伸手拍开泥封，仰头便喝干了。

那和尚见他豪爽，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正是我辈中人，来来来，今天咱们不醉不休。”云鹤上人也被他激起心中豪气，说道：“好，我叫些菜来下酒。”那和尚道：“多要些肉，和尚我好久没吃肉了。”云鹤上人道：“大师既喝酒又吃肉，不怕佛祖怪罪吗？”和尚道：“吃肉吃菜有何区别，要听了那些清规戒律，和尚早就饿死啦。”

云鹤上人听他这么说，心里暗暗称奇，等酒菜上来后，倒了碗酒与和尚喝了，说道：“请教大师法号。”和尚抓了块牛肉扔在嘴里道：“莫问。”云鹤上人一怔，端起酒碗道：“倒是老夫失礼了，不问就不问，来，今天我们只是喝酒。”和尚道：“什么不问，和尚法号叫‘莫问’，虽然意思一样，那也不能搞混了。”

云鹤上人这才知自己会错了意，说道：“大师这法号真是特别。”

莫问和尚道：“有什么特别，活在这世上最好什么都不要去问，问得多烦恼多，比如你问我法号，我说叫莫问，你就会想，‘他这法号是真是假？’你与我本不相识，我这法号是真是假与你又有何相干，如此你岂不是平白无故添了烦恼？”说完哈哈一笑，独自喝了一碗。

云鹤上人怔了一怔，只觉这和尚非比寻常，当下加了几分小心。

两人喝了一阵，莫问和尚放下酒碗大声道：“痛快，喝了大半日，现在才有了些酒意，这镇子太气人，和尚跑了七八家酒楼才喝了一百多坛酒，下次一定要找个酒多的地方，省的跑来跑去。”

云鹤上人心下吃惊，没想到这和尚酒量这么大。莫问和尚又道：“要不是那兔崽子不懂事，和尚也不用跑这么远找酒喝，真是便宜他了，应该先让他找一千坛酒回去，再赶他走！”

云鹤上人问道：“大师骂的是谁？”莫问和尚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我那不争气的徒弟。”说到这里，尴尬地笑了笑道：“此事说来我也有些不对，前阵子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想着要戒酒，便偷偷在寺后面挖了个酒窖，将三百多坛美酒藏了起来。”

云鹤上人奇道：“为何要将酒偷偷藏起来。”莫问和尚瞪了他一眼道：“当然是怕我那徒弟偷了去喝。”云鹤上人觉得好笑，心想，我又不知道你徒弟也是个酒鬼，你瞪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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