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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魂断巴山 二十二（第1页）

第五章魂断巴山二十二

司徒睿听着郭云天的话语，想着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几乎要笑破肚皮，却又强行忍着，眉毛不住地抖动。对面的青年则眼神凌厉，一言不发地望着郭云天。

连吃三块鸡肉的郭云天，似乎感到气氛不对，抬头望望小新呆痴的模样，再看看短发青年冷厉的表情，急忙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随手将菜盘推到中间，连声说道：

“别客气，大家一起吃，一起吃。”倒像是他花钱，来请大家吃饭似的。

小新只看得目瞪口呆，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最奇怪的事情了。

短发T恤的青年看看郭云天，再看看趴着的司徒睿，和站着的小新，心中踌躇不已。当他的目光落在郭云天吃过的椒麻鸡上时，眼神一变，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极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极小的鸡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没有咀嚼，难受之极地咽了下去。随后匆忙站起身，对郭云天略施一礼，收起桌上的东西，一言不发快步离去。动作极其慌张，仿佛走晚了就会大祸临头似的。

“还不快去换壶热茶来？”郭云天对呆立的小新说道。

“啊？哦，这就去！”如梦方醒的小新，像逃生的鸟儿一般，飞速地离去。

到此时，司徒睿自然装着刚刚睡醒的样子，和郭云天打声招呼，又假意询问了那个短发人的去向，就着急地向郭云天告辞，说是耽误了事情，得赶紧去办。

走出“胡记椒麻鸡”店，司徒睿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向四处张望，却始终不见那个短发人的踪影。于是，四处闲逛，进这个店，出那个店，忙个不亦乐乎。其实，他是在观察，看有没有人跟踪自己。还别说，还真的让他发现有两个人在跟踪，只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跟踪者竟然是一对母子。

那个母亲身着苗族服饰，却留着汉人的长发，看年龄不超过三十。奇怪的是，她一直低着头，长发遮住了面孔，让人看不清真实的面目。走起路来略显僵硬，只是背影让司徒睿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搜遍记忆，他就是不记得有认识的苗族女性。男孩大约七八岁，穿着苗装，头上扎着一个冲天小辫，走路蹦蹦跳跳的，非常的顽皮。他一会儿钻到这，一会儿跑到那，没有一刻的安静。

司徒睿心中着急，他还惦记着小新塞给自己的纸条。看看四周，他有了主意，转身向一个小旅社走去。进了旅社大门，他没有搭理那个要死不活的胖服务员，径自进到后院，找到厕所，快速钻了进去。

纸条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有寥寥几句话，看来是匆忙中写的：平安客栈有问题，童靓、苗丽丽已来，苏赛被抓，下落不明。胡有危险，找路明来。如需帮助，去高家山货店，找小海。

三两下看完，确定内容已经记熟，司徒睿将纸条撕碎，扔在粪坑里，上面撒上一层盖粪用的火灰，这才施施然地离去。

一出旅社的大门，司徒睿便看到那个僵尸样的女子，正站在一株珙桐树下，依然是长发披面。男孩则四处乱跑，东跑西钻的。远远看见司徒睿，便快速地朝他而来。司徒睿心中冷笑连连，索性站在那里不动，他要看看对方怎么表演下去。

眼看男孩快速跑到跟前，却向着身后冲去，早已做好准备的司徒睿不由诧异万分，转身向后看。不料，即将与他擦身而过的男孩，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中年妇女撞了一下，斜斜地跌向司徒睿的怀里。司徒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伸手扶住那个男孩。男孩挣脱他的双手，鞠了一躬，又向后面跑去。远处女人似乎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仍然静静立在树下，仿佛成了树干的一部分。

随着日头的升高，往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整个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一群学生模样的孩子打闹着刚刚走过去，远处又来了七八个苗家装束的年轻女孩。她们一路走，一路说笑着，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中。

司徒睿不欲和这帮女孩面对面，就转身向着旅社旁的山货店走去。边走边四处张望，那一对母子早已不知去向，或许是在那群孩子离去的时候，混在人流中走的。如此也好，省的自己总是提心吊胆的，时时刻刻得防备着，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刚才要不是那个男孩撞自己一下，或许此刻自己已经到了别的地方了。

想起被撞的情景，司徒睿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貌似那个中年妇女撞了孩子，不但没有管那个男孩，连停留都没有。就像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男孩没有喊叫，他的妈妈也是无动于衷，真是奇哉怪也，莫不是就为了撞到自己身上？可自己也没有什么感觉呀？

不好！司徒睿心中暗骂自己大意，急忙朝装钱包的口袋摸去。钱包没丢，口袋里倒是多了一样东西，似乎是个什么牌子之类的。见路上人流不断，司徒睿索性向山货店走去，他急于知道口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以至于对方花费如此的心力来演这出戏。

山货店在旅社右边，隔着三个门面。从外表来看，比旅社的规模大些，分前后两部分。前面有两间正房，算是店面，一间有四五十平方，摆着三排货架。货架是用木条做撑，木板做格挡，显然出自木匠之手。货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物品，一个架上是纯粹的山中特有的干货，比如蘑菇，巴山银耳，白果，香菇等，都是由当地人自己采摘，晾晒，简单打理而成的，天然，地道，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另一个货架上，则是经过仔细加工，采用真空包装的特产，如巴山黄牛肉干，金银花，茶叶等。第三个货架上的东西，已经不能叫做山货了，都是些日用生活品，吃穿用度，几乎无所不包，所以也是最大的货架。左边货架靠后墙的地方，有一道门，连通着的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库房，里面堆着不少的货物。在后墙的右角，有一扇门直通后院，那里应该是主人家的卧室和厨房之类的。

山货店的店铺房屋高大，有三米以上，临街的墙面刷的是青灰色的外墙涂料。双扇木门，颜色是铅灰色。房顶的前沿，是一道半米高的立檐，同样的青灰色。上面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招牌，写着“高家山货店”五个行体字，一望便知是出自很有书法功底人之手。

站在门前的司徒睿心中暗乐，觉得自己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读完字条，自己一直在发愁到哪里去找这家山货店，没成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可好，省了自己去到处打听，还避免对方产生怀疑。不再犹豫，他跨步走进敞开着的大门。

店内很宽敞，人也不多，只有几个看起来不是本地人的外地客人，在那个干货架前面仔细挑选。旁边跟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不停地向几人推荐着店里的东西，尽管那几个人并不理会他。另有两个人，像是爷孙，正在最大的货架前来回看着，似乎在犹豫着买什么。一个身板硬朗，六十多岁的老人，在摆茶叶的货架前忙碌着，并不理会店内的人。司徒睿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外乡人继续挑选东西，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忙得不亦乐乎。那个青年嘴里一直在说着，脚下也随着几人不断地挪过来，挪过去。祖孙俩不停转悠，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多动症，一刻不得闲。老人手脚麻利，却似乎有摆不完的东西，可是货架上并没有多了或者少了什么。司徒睿直看得心中发冷，背上冷汗淋漓，他觉得自己在看一部卡带的电影，一直重复着同一段场景，如果现在不是白天，如果天上挂的不是太阳，而是月亮，他一定是以为自己见鬼了，或者是自己在做恶梦。

“老板，快点拿一包烟，一瓶酱油。”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司徒睿耳边响起。随即，身边走过一位穿着老汉背心，摇着蒲扇，身体干瘦的老人，大踏步朝里走去。这人走动带起的风，掠过司徒睿的脸颊，有种海边潮湿的腥味，还有一股若有如无的，麝香的甜腻的香味。司徒睿的脑中一窒，眼前便猛地一亮，店里的人立即变得鲜活起来，就连射进来的阳光，都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几个外乡人正热烈地和年轻人交谈着，时不时还发出开心的大笑。爷孙俩在聚精会神地挑选着手电，静静蹲在原地，看了一把又一把。那个爷爷不时站起来跺跺脚，再蹲下，似乎已经蹲的过久，需要活动一下。可是司徒睿明明记得他俩一直在不停地转悠，一刻也没有停下啊！而那个花甲老人，早已经将货架上摆得满满当当，连一点空余的地方都没有。

司徒睿此刻只想大哭一场，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为什么那些古怪、恐怖的事情总是紧跟着自己，躲也躲不掉，甩也甩不脱？刚刚还在自得其乐，以为自己好运连连，瞌睡找到枕头，其实完全是流年不利，衰运频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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