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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欧阳青云半点心（第1页）

原来是方才这滚倒在地的汉子在挣扎求饶、偷眼观瞧众人之中有无出手阻拦花上鼓之时，那被冒着热气的叫花鸡烫得双手之间来回不停倒腾的孙良却把他的面目看了个一清二楚。

但见孙良一手将那叫花鸡抛在了房梁之上，风也似的向前一步，猛攥住那人的衣领，“看来你的好奇心不单单害你口条失心，恐怕连你这条小命也要被你的好奇心害得丢失了！”

“嗯，此话怎讲？”闻听孙良如是言讲，了然紧束衣衫纵身到了纠缠中的二人近前。

“在我从王储府出来时，就在街市之上看着这厮行迹鬼祟，遂以为是个贼偷，某一时生怒，缚他在地，他与我言讲家中八十老母有待赡养才行苟且，我念其孝心，也恐节外生枝耽搁了行程，便放了这厮一马，不成想竟盯了我的梢来。”孙良见戒灯和尚目光之中强烈释放出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信号来，便松开了紧攥着的龙爪手，一把将那汉子掼倒在地，但只听臭皮囊与大地亲密相撞，砰然作响，却不闻他吃痛的闷哼。

“挨揍都挨得这么淡定，没想到你这厮还是个练家子，”见此情形，花上鼓的表情添了些许惊讶，但转瞬之间花上鼓又变狰狞，回身甩出两条水袖将大堂门扇重重合上，那动作之快把刚才孙良擒拿手功夫的速度瞬间给秒杀了，恶狠狠对那汉子道，“方才姑奶奶拿你之时，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是不是听了不该听的事体了？”花上鼓紧盯着那人，眼神明显要比戒灯和尚凶狠许多。

“这厮竟能从天海国一路尾随孙将军，你这反侦察功夫实是又退步了，”宁怡一边对孙良说着，却也不再淡定，挪步来在了那汉子近前，了然此刻给了宁怡一个不知所以的眼色，一支黑金齐眉棍便挡在了这落魄汉子胸前，还不知了然这是什么意思，那汉子趁这档口儿就想脱逃，却不料甫一起身，后胸就被宁怡疾如闪电的双指重重一击，顿时只发出一声尖叫，便瘫软在地了，这次连皮囊落地的响动发生。了然和戒灯都瞪了宁怡一眼，宁怡却不管不问，自顾自地看着昏倒在的的汉子，不屑道，“虽说是个练家子可这功夫比我宁怡还是不如。”

这时大堂之外响起一阴冷至极的声音，听得人后脊梁发紧，“这厮于天海国军中脱身倒也没什么稀奇—一群酒囊饭袋、乌合之众拼凑的杂碎，也敢称是国军？连自己的国主和百姓都保护不来，真是笑话。可这厮若是想从木仁国军手心里逃脱那还得看本将军的心情！”

这口音让其他几人听得陌生得打紧，但胡笑和孙良对这声音可是熟悉得再熟悉不过了，说话人正是胡笑的同门师兄、现任木仁国驻天海国军三席指挥将官欧阳青云。胡笑与他出师同门，同窗数载，还险些酿出青梅竹马、儿女情长的故事来；而孙良在天海国时，和这欧阳将军也是打过正面交道的，并且在为营造出个云屿城无战事的虚假氛围，在避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而出手保护天海国那天生没天子命的王储时，还和欧阳青云交过手，虽说使劲浑身解数才没露出破绽没被俘，但眼下仅仅这几个弟兄面对这个颇有诡武门背景的年轻人，如若真是动起手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这小将军可能还带着天海国的正规军呢。

这样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不速之客的突然到来，思忖片刻，孙良知道这次躲是躲不过了，要想在诡武门高手跟前耍花枪，大半是让解释变成画蛇添足、欲盖弥彰的掩饰的。孙良现在只能自求多福，祈祷欧阳青云的记忆力差劲到不可复加，面对曾经交过手的对象而辨识不来了。如此想着，孙良也随众人出离大堂，来在门外。

但见那欧阳将军轻抖铠甲，金银铜铁器相互碰撞，叮当作响，每每听到金属撞击之声，宁怡总是纠结得不得了——有资格身穿重甲的人物都是武艺超群、各国各邦军界的绝顶高手。一旦轮到此等人物披挂上阵、身先士卒的光景，那么能与他们过招的对手也都是同等量级的高手，然而军界高手擅使短打兵器者居多，短兵相接，负重过大的满身甲胄就大大减弱了对垒者的机动性而陷于被动，进而使整个战局有了形式主义之嫌。也不知是哪个拍马屁不成却拍了马蹄子的臭铸甲师给大将军们打造了除却标明身份、其余作用弊大于利的形式主义防具，如果哪个将军因此延误了战机，那这将军会不会指着后勤官长大骂“你这个无间道！”呢。可还不等宁怡把这不着四六儿的护具联想交响曲听出个所以然来，小将军便飘倏倏来在了众人近前。

胡笑轻舞娇，黏到了欧阳青云身上，调笑道，“欧阳师兄，几日不见，又俊俏了许多！”

欧阳青云满面羞臊，忙不迭甩脱胡笑纠缠在护甲之上的水袖，“胡师妹，青云已是有家室之人，你不可再如往日般的举止轻浮。”

“哼，你成家立业于我何干？再者说，哪个把你我当成那种关系？我只是把你当成兄弟而已！”胡笑甩给欧阳青云一个不屑的脸色，嗖得将水袖重重收回原位，悻然退归本方阵营。

欧阳青云面上羞红尚未完全褪去，却将脚尖倏地将一颗石子抛在半空，使一招凌空脚，那石子旋即破风而去，再闻石子发响处，已是撞在了正欲起身遁去的汉子的膝弯，那汉子这次算是明白处在什么境地了，索性趴倒在地，连挣扎和忍痛的惨叫都省却了。

孙良早就知晓自身的手段就输在了速度上，但眼下见得欧阳青云动作如此之快，还是给了他一个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欧阳青云没察觉孙良的不正常眼神，应和胡笑道，“可别把我当兄弟，你们可是十三玉，玉的兄弟都是石头——我可不想作一块顽石让人指手画脚、损伤了本身的念想。”

了然见那倒地的汉子受了欧阳青云祭出的石子一击，伤腿抽搐不止，一时又善心大发，大步向前，俯身用从宁怡那里学来的三分之一的三脚猫止痛手法给止住了苦楚，起身对欧阳青云道，“这位将军，说甚为人所用的言语真是无用至极。纵然我十三玉是为利所趋才到了现今的地步，可将军你又何尝不是受人驱使而来监视我等行踪的？你我皆是各为其主而已。”

“想必这位就是了然大师了，江湖上都言讲大师将世事都看得通透，只是此次大师可真没看透——虽然本将军是身负重甲来在此处，却是来办私人事情的，我可不想与同门骨肉兵戎相见。”说罢，欧阳青云朝胡笑瞪了一眼。

胡笑忿忿应道，“欧阳师兄，门规可有明文说法，门徒一旦出师，则各自自求多福，于诡武门再无任何瓜葛，若落得各为其主、手足相残也只可作不知。”

“诡武门的立规人的心可是真够大的。”那倒地不起的探子和宁怡同时低声嘀咕了道。宁怡听这探子说了和自己同样的话，不禁怒目圆睁，正欲发作，戒灯和尚一把揽住了宁怡肩头，对欧阳青云道，“小将军，诡武门在江湖之上赫赫威名，如今又有从你师门胡笑师妹在我十三玉中，我等自是不可不知，奈何我十三玉出自冷山，却非冷血十三玉。将军所言的手足相残自是万万无有之事。”

宁怡听戒灯如是所言，忙也变了颜色，凑到欧阳青云近前称是，又谢了欧阳青云阻拦探子之恩。

“宁剑侠，难不成你就不想知晓这厮是如何突出重围一路来在此处打探尔等行踪的么？”欧阳青云转而盯着宁怡，满面疑惑。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时紧张，忘却询问将军其中缘由了。”宁怡结结巴巴答道，一脸的尴尬。

“十三玉大当家的不在，尔等真是变得乱作一团了，小将也无心再解释过多了。”欧阳青云一脸的疑惑又作不屑，转头对胡笑道，“胡师妹好自为之，我去也。”

说罢，欧阳青云脚尖点地，瞬间便腾挪于树影之间，转眼消失于众人视野范围之中。

过了片刻，众人才从被批评与讽刺之中醒过神儿来，卞朗和宁怡当即起身就要去追赶已然不见的欧阳青云，可这俩人还没迈出脚来就给戒灯横身拦住了去路，“二当家的，卞朗，淡定，欧阳青云再如之何也不过一介武夫，我等还是不可为他大伤肝火的。”戒灯转脸看着不知所措的胡笑和脸上挂着痴笑的花上鼓道，“笑笑，小花，你二人如何看欧阳青云？”

“挺秀气的，不像个爷们儿！”花上鼓顺势就接住了戒灯的话茬。

“肤浅，肤浅得不得了！”戒灯一番嗔怒，冲身后的孙良说，“孙良将军，你也别遮掩了，回去好好教诲你家婆娘！”说着，便和了然一道搀起那探子，回向青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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