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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敌我难识（第2页）

崔喜成说：“好，吃完饭我就去邮局，但愿派来带电台的人别像张德旺似的那么废物，否则就是多一个鬼多一炷香，自找麻烦。”

李红军一行人出发前，许光达司令员曾指示：“必要时你们一定要取得当地部门和群众的支持，这样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现在李红军在满洲里市公安局的帮助协调下，已经变成了霍勒金布拉格饭店的厨工，一早他就来到了饭厅的制作间。他穿上白工作服，戴上厨工帽，混在一群忙碌的厨师厨工中给他们打下手，隔着制作间的大玻璃，外面的餐厅可以一览无余。

从餐厅开门后，就陆续有人前来就餐，客人中以中国人居多，也夹杂着少数的苏联人和蒙古族人。廖斌是首批用餐中的客人，他选择了餐厅门口一侧的一个座位，既不惹人注意，又可以对整个餐厅一览无余。他慢条斯理地用完餐后没有离开，而是倒了一杯咖啡，很舒服地歪靠着椅子看起书来。那本厚厚的书是前苏维埃的白俄罗斯叛军首领邓尼金所著的《Историявнутреннихбеспорядковвроссии》（俄国内乱史），书皮上的俄文字体很大很醒目，只要是懂得俄文的人都可以看到。他那闲适的样子既像似等人，又像似沉浸在书内的情节里。然而，餐厅的每个人和各种动向，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林美娟和齐志刚也是首批用餐中的客人，俩人一个像似穿着讲究的富家小姐，俊脸冷冷的，一副高傲难近的模样；一个像似伙计，一身短打扮，跟在“女主人”的后面随时听候吩咐的样子。因为是自助餐，林美娟挑选了几样早点，托着盘子坐下后，齐志刚又赶紧给她接了一杯牛奶，自己却没吃，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着“伺候”。直到林美娟不紧不慢地吃完之后，齐志刚才把她送出餐厅，自己才一个人回来用餐。这样做完全是李红军的安排，可以使得他们不会暴露身份，也可以使齐志刚在餐厅里多停留一些时间，出现情况可以和李红军互相配合。

奥洛夫将军的一行人中，郭思维和达尼娅是最先来到餐厅的，俩人挑选了各自想要的早点，托着盘子隔桌相对而坐，达尼娅却没有动刀叉，而是端详着郭思维说：“郭同志，你昨天晚上一定没有睡好，是失眠了吗？”

郭思维说：“我从来不失眠。”

达尼娅开心地笑起来，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在熬夜读我给你的那几本书，对吗？”

自从奥洛夫将军发怒拍桌子之后，达尼娅为了帮助郭思维临阵磨枪，把自己

随身带的两本书《苏军坦克兵（1941-1945）》和《苏军坦克兵作战经验（1941-1945）》借给了郭思维，这两本书只是与坦克方面沾些边际，但是达尼娅仍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郭思维如获至宝，连夜借助汉俄字典捧读起来，对其中的坦克战术和专业术语等尤其不予放过，他希望凭借自己的超强记忆力，能够尽快地成为奥洛夫这位坦克专家的合格翻译。

达尼娅赞赏地说：“看来你是一个很刻苦的人，上学的时候一定是让老师很喜欢的学生。”

郭思维赧然地笑着说：“你这样的夸奖都让我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很感谢你的热心帮助。”

……

廖斌把餐厅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首先看到了林美娟和齐志刚，不过他很快排除了他们是中共特工的嫌疑，因为在他的思维定式里，他不相信中共的土八路里会有像林美娟那样气质高雅的丽人，而跟着她的五短身材的齐志刚，一看就是个伺候人的粗人，因此廖斌很快把目标转移了。

达尼娅和郭思维的到来却让廖斌颇费了一番脑筋，郭思维和达尼娅说说笑笑，聊得火热，让廖斌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尤其是奥洛夫没有露面，使他不能判定这俩人是不是与奥洛夫是一起的。但是达尼娅毕竟是餐厅里少数苏联人中的一个，他不能不注意，他要等一等，以静观其变。

崔喜成是在较晚的时候走进餐厅的，他端着托盘来到了廖斌对面，坐下来就悄声问：“怎么样，有目标了吗？”

廖斌皱着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崔喜成焦急地问：“是不是他们根本就没住在这个饭店啊？那可就瞎子摸鱼，一条也逮不着了。”

廖斌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俩人正自焦虑，只见达尼娅端着一盘吃食和郭思维向餐厅外走去，廖斌立即像捕捉到目标一样振奋起来，低声向崔喜成吩咐说：“去，跟着那两个人，看看他们是不是给苏联那个重要人物送饭。”

崔喜成刚吃了两口，听得说，立时精神大振，撂下刀叉就跟着走了出去。

廖斌和崔喜成都没想到，身后竟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监视他们。崔喜成停下早餐迅速地跟着达尼娅和郭思维走出去，立即引起了隔窗观察的李红军警觉。让他遗憾的是，他只看到了崔喜成的背影，没有看见这人的真面目。但是他又不能跟过去看个究竟，因为廖斌并没有离开，他现在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盯住眼前的这一个。

此时的廖斌依旧坐在原地继续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书。李红军反复地琢磨着这个人，见他专注、悠闲的样子，一时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李红军不想轻易地放过他。

貌似安然看书的廖斌，心里并不平静，脑子里一直在辨别和分析他所看到的各种情况。这么想着，他突然猛省到让崔喜成跟踪那一男一女非常不妥当，这家伙自从和自己空降西伯利亚以来，一直怨气冲天，要是真遇到那个重要人物，他很可能干出什么蠢事。这样一来，不但会引来杀身之祸，还可能使整个的行动计划遭到破坏，说不定自己也会跟着完蛋。

想到这里廖斌竟出了一身冷汗，站起来就要离开。正转身要走，忽然发现脚下有一个纸团。他看着这纸团想了想，断定来的时候没有这个纸团，那么是谁扔的，是什么时候扔的？他坐在餐桌前看书就是为了引来接线的人，是不是接线人送来的呢？他来不及仔细考虑，见四周没有人注意，迅速把纸团捡起来，就像捡起自己的东西似的揣到了兜里，匆忙离开了餐厅。

这时候的崔喜成看见达尼娅和郭思维乘坐的电梯停在六楼，便连忙乘另一个电梯来到六楼，看见达尼娅和郭思维已经离开电梯，正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长长的楼道里很安静，崔喜成佯装与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就隐蔽起来进行观察。只见达尼娅和郭思维走到一间客房门前，敲门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一个身躯挺直高挑的年轻苏联男子，一看其气质就是一名没有穿军装的军人，他乘坐电梯下楼，肯定就是用餐去了。崔喜成当然不认识他就是列别杰夫，但是却由此判断出达尼娅和郭思维给送饭的那个人一定是那个重量级人物——苏联的将军。

想到这里，崔喜成激动不已，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这个猎物吗？现在他就在眼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岂能将他放过？崔喜成掏出枪，然后藏到衣兜内，像恶虎要扑向猎物一样，悄悄地向那间客房走去。

他不知道，住在奥洛夫将军房间对面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林美娟正在担任警卫任务，听见动静后她立时机警地打开一道门缝查看外面的情况，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虽然紧张得心脏突突乱跳，但是仍然拔出枪来准备出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敌人冲进奥洛夫的房间里。

可就在这时，忽见一个人影迅疾地窜过去，一把将崔喜成推开，几乎让他摔了个跟头，随后连搂带抱地把他拽出楼道，离开了林美娟的视线。

由于楼道里的灯光较暗，林美娟没有看清楚这俩人的面貌。但是她断定，他们一定是非常危险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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