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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边疆之乱（第1页）

严冬腊月的太阳总是吝啬的。刚过了卯时，天色尚青，只有最东方的云间隐隐透出些光芒来。那一弯下弦月，也正悬在天青色的幕布上，似要与曙光争辉。

万物尚未完全苏醒，群臣们却已早早集于奉天殿了。

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之上，七十二根楠木支撑着宏伟的太殿，重檐五脊殿顶仿佛高耸入云，檐角的仙人仿佛真要骑凤化云而去。内外梁枋上的和玺彩画如金龙腾跃，栩栩如生，走近太殿，殿内金砖铺地，整齐而恢宏。

九龙金漆宝座的扶手上，盘雕着怒目金龙。皇上正跨坐于宝座之上，面对朝下百官，神色威严凛然。

赵铎的位置仍旧是空空如也，密集的人群之中，就好像缺了一块，看起来很是扎眼。有几个臣子忍不住朝那方向多看了几眼，心中似有疑虑，面面相觑不敢言。

皇上只扫了一眼，便猜出了他们的疑虑，清了清嗓子，随口道：“自前几日宴席以来，赵铎便身体不适，这几日都将在家养身歇息。”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皇上也只是随口一说，可此言一出，下面那些面面相觑的表情更多了几个，弄得皇上也有些糊涂了——怎么，赵铎喝醉了酒，在家歇息几日，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尚未等他从走神的状态中回过来，一个身着狮纹织锦绯袍、虬须虎眉大颡的臣子便道：“皇上，臣有本上奏。”

皇上定了定神，从刚刚的思绪中走出，一看，面前这个急着上奏的人，竟是那日与赵铎同桌喝酒的骠骑将军杨祖明，愣了一愣。

“皇上，”杨祖明却半点没有提起赵铎的意思，急急道：“近日，边疆与突厥发生了一些冲突，规模正在由小及大，窃以为，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

“嗯？”皇上微微皱起眉头。要知道，边疆已经稳定了六十多年了，这六十多年来，国泰民安、时局稳定，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如今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暴动呢？

“起因是三日之前，一个胡人放牛娃将牛群赶到一片土坡上，”杨祖明解释着，“那里本就是胡地，却冲出几个汉人，说那是汉人的领地，将几头牛当场砍死。”

皇上眉头一皱，预感到了不妙。朝中文武百官皆大惊失色。

“为此，几个胡人跟那几个汉人发生冲突，岂料又被汉人当场砍死。”杨祖明神色沉痛，顿了顿，继续道：“后来，那几个汉人又组织了大约十多个汉人，直冲去胡人的村落，见人就砍，且个个武艺高强，都是以一顶十的武林高手，不出多久，整个村落都被那群汉人血洗了。”

皇上的拳头捏得嘎巴响，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龙椅扶手上，怒喝道：“岂有此理！我大周与突厥数十年来国泰民安、时局稳定，岂会有此等荒谬之事！”

“皇上息怒，”杨祖明忙道，“臣窃以为，正是因为大周与突厥数十年来一直稳定安康，所以才会出现一些极端者，意欲挑起战争，所以，此时不宜轻举妄动，以防中了那些极端者之计。”

“不‘妄动’，难道要坐着观看？”身旁，有人发出不满的质疑，“挑衅者只不过十几个，他们只是意欲挑起战争，并不会保卫大周百姓。突厥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你觉得，他们会放任汉人侵略他们的地盘、血洗他们的城镇，坐视不理吗？你认为，我们应该坐看突厥人对大周发动战争吗？”

杨祖明瞥了那个人一眼，没理会，“臣以为，应当派使臣去和谈，且需尽早商议好何谈的具体对策，目前，冲突规模正在逐渐扩大，有开战的趋势，边境地区已经几乎沦陷了。”

群臣一片议论纷纷。此时，却又有人不以为然，道：“突厥国王都已默许这场冲突，并无制止的意向，显然是打算将计就计，进攻我国了。”

又有人附和道：“臣也以为如此，此时派使臣和谈已全无必要，将和谈队伍送出边境，就是送出一群冤魂。”

“是啊，以我军的实力，直接攻下突厥也是易如反掌。”

“突厥自不量力，他们根本不是我军的对手。皇上大可不必再犹豫了…”

这个看法一经发表，就停不下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倒向了那一边，皇上的神情也开始动摇了。

自他登基以来，不，自他的皇祖登基以来，边疆就太平稳定，从没为胡人的事情操过这么大的心。如今，三代以来的重任，竟要全部落在他一个人肩上了吗？

“如今国力尚在发展中，不是打仗的时候，请皇上三思…”杨祖明的声音被淹没在七嘴八舌的群臣争论之中。

那些争论声仿佛一根棍在皇上脑袋里搅和，头壳愈发胀痛了起来。皇上揉了揉脑袋，咳嗽了一声，那些众臣顿时安静了下来，毕恭毕敬地站着不动了。

皇上跨坐在九龙金漆宝座上，扫视着下面，神色不怒自威。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且由商议之后再做定夺，退朝。”

……

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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