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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节 第二章节10（第1页）

十一日，中原云镜喜鹊闹，百姓纷纷聚村头。鸣空鞭响火雷发，倾觞酒甘仙露流。群氓围篝共欢舞，笑里挥泪洗悲愁。何处无意喧天地？惟有祁家庭院幽。徐氏点香燃烛曜，跪拜礼佛未停休。昼夜吃斋诵经咒，时常嘀咕暗祷求：“大清终朝开大运，东方红旭耀神州。老妇举族欣安定，古都新城建碧楼。岂顾霜侵催鬓雪，遥闻国典乐忘忧。蹙眉盼解心烦扰，独守青灯照素秋。参星横斜而斗转，零落不在遣谁收。但祈菩萨今宵现，慧觉圆通渡宝舟。”

长孙能友诸弟恭，惟愿家风比孔融；

寿永萱堂多幸福，自求青灯照无穷。

日复日，云镜久晴迎朝阳，祁徐旦夕常祷讨。拂晓敬香心未明，初暮礼佛祈通昊。怀戚忍忧色憔枯，困愁堪受容悴槁。痴愚气血激涌潮，沐浴更换绿裙袄。取炭添柴烧炉红，洒水浥尘奉法宝。夜阑宣招子息来，温蔼和悦捧梨枣。诸多儿辈不知情，迟疑纳闷望祖老。银发奶瞧群小怜，端坐藤椅若神媪。众眷属亲畏严苛，恭陪左右待翌早。旭光落辉照竹窗，寡氏恍醒佯驱蚤。下视尔等肃庄寒，上腔梳头捋髻脑。始迈金莲颤晃悠，缓绕目扫堂屋暤。叩首三拜示虔诚，忽求八方天军保。苍颜清穆面裔孙，犹如阴魅附身皓：“昨梦五星旗高扬，周全我门一脉颢。隐听秘诏泰岳言，谨慎守密莫胡捣。”

祁徐拜佛礼天公，三辰五星在心中；

风流人物数今古，璀璨明珠盈西东。

怎奈何，五世一堂彻夜聚，三孙八子俱惫疲。闻听祖言恭接旨，逢迎曲意竞姱辞。星阑入户未能出，黎明困乏嗟弄痴。徐媪套词连套话，左右腹瘪冷肠垂。虚虚实实虑翻覆，真真假假纷惑疑。当下欲争忧奶怒，即刻想辩畏衔羁。附和谎诺如飘雪，狂捧佯随若雨丝。总是面前神佛在，岂妨背后鬼灯移。幸甚告退皆端默，蹙眉分开暗诮嗤。待到时艰风逆日，不孝鼠辈泄阴私。举村批斗祁流毒，全门横祸蒙辱悲。

无妄之灾兮，子孙竟乱为；

祸起萧墙兮，祈徐何堪悲。

岁如梭，悠悠青旷日何长，熙熙炎光昼方炽。塘前疏篱绕室庐，云镜草木竞妍媚。祈奶寡居终年闲，念经诵咒作依庇。朝昏礼佛功课忙，早晚独奏法音示。

闭户终日道场，关门持经功课；朝暮焚香礼拜，旦夕木鱼唱和；闲来莫须究竟，无明心贼偷惰；南无阿弥陀佛，远求弥勒怎个。

庭院阔，祁奶空暇卧藤床，常瞧两孩来探秘。竖儿埋头没杂芜，挖泥掘坑逐欢试。废墟瓦砾寻珍奇，荒圃沟池觅宝寘。奋身汗落掀土翻，伏体垢蒙屈伸臂。百战未殆终徒劳，千遭罕烦停困踬。万般无奈不可心，岂若倚树酣然睡。看惯野狗追村鸡，焉顾残花抱风坠。慈眉近前望脏猴，温蔼唤醒莫安寐。童子惶喜乐声言，跃腾而起似御驷。左右环围膝下嬉，闲谈弄笑忘颓意。马贾游耍幸游容，徐氏溺沉乃笃嗜。惟此农家惟此留，肆放狂逸少拘忌。

掬土移山望山尽，投石填海望海满。持索捕风几时得，将刀斫水几时断。未若两童不惜力，朝暮探秘乐作伴。

中外古今嗟促匆，天地物理谁详注。祁奶展眉坐藤床，往时轶事云涌谕。“芝麻”坦陈旧岁秋，“稻谷”烂透久浮蠹。茫茫幕幕竞交横，桩桩件件纷念顾。三言无尽讲晚凄，两语那堪说凉暮。举日翔实而忘年，掐头简略复尾误。前前后后少顺通，远远近近漏连互。絮琐零碎话颠翻，冗繁松散辞错迕。唠唠叨叨未歇休，喋喋嘘嘘蒙明诉。寒月揺波耐孤悽，热风入户扰幽寤。徐媪端容似老僧，细述深山庙祠故。寻常邻里不相闻，嫡亲儿孙遥却步。传唤捉裾等受刑，陪伴左右若乖遇。诸属纵有千般烦，焉能冒昧胡怫忤。虽怀万种苦焦熬，何允半点微嗔露。昂首涎脸隐冰霜，悬臀沾凳佯盘固。夕阳西下映陋窗，蚂蚁东上移流寓。寡欢默对口开河，聊可垂低任摆布。惟思就此早了归，活脱惊雷急奔兔。星芒闪耀终疲殚，嚼牙晃扯始解驻。尔辈仓遑速窜逃，鼠溜大吉窘惭惧。一旦且个获饶情，九周之内绝叙晤。

道不可破，逸不可追。天下可授，无有公私。徳闻老子，仁语仲尼。兄弟专爱，父母主慈。家有一老，不孝千欺。常惹人笑，屡遭冷窥。

野塘古槐映夕辉，云镜华河锁阴雾。茅舍静寂隔尘喧，青蝇默集对朽蠹。儿孙满堂躲远嫌，昼坐昏卧闷酸醋。宛如乡曲少人知，好似幽音乏良遇。素来独居困抑愁，每至寒夜嗟年暮。孤影心郁思宽纾，伶仃情虚悲蹇步。三周徘徊未出家，四月踌躇无谁顾。马贾顽童恰违常，端态聆听若饮露。“烂麻”媲美嫩蕊花，“陈谷”犹胜新甘澍。恭敬顺从绕祁徐，恍疑两孩报负哺。

每次两儿陪听，忘却人情虚假，恍疑道真宗，开新门；

常拜千佛回向，穷骨充盈春意，翌晨复归来，皱菊绽。

只见得，祁奶慈眉开话匣，藤床饶舌竞“翻腾”。昨讲童年臭美事，今谈迟暮履薄兢。闲编李逵挥斧猛，聊说窦娥冤雪疼。若不浑颠八面倒，惭羞聪慧两幼鹏。往往纷淆常卡壳，屡屡交叠少遵绳。马贾堆笑欢卑下，虚捧花言巧侍承。

奶说童恭各有用，往年旧事斑凸凹；

莫须非得听仔细，语无伦次徒纷淆。

云镜开霁怀幽静，霜华净碧吐耀明。祁徐迟暮谈未尽，月升止憩憾休兵。万里端谨奉裳厚，温顺披肩陪奶诚。泰鸿卖乖依俯近，巧语逗趣笑逢迎。

祁徐高寿寡居，浮生恍似此稀；

马贾怜老善捧，膝下环绕戏嬉。

旷野弯月垂光素，云镜孤灯照风物。祁徐疲惫久默言，睁开昏眼嗟伸屈。年迈但觉皮囊虚，恐惶隐约畏郁怫。今儿苟活骨硬撑，目前一切归功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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