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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节 第一章节14（第1页）

北雁飞南往欲返，西风吹送复苏东。冬去春临嘉卉发，明露凝霜点青葱。斯意飞驰归云镜，昨日别京朝色朦。犹如霹雷龙奋跃，恰似闪电贯虚空。中土大道通开阔，行车若箭慕雪鸿。斜阳始入乡里路，匀速不再急匆匆。默思侧首望窗外，映眸麻紴堆草蓬。闲瞧疑似蚊蝇聚，乍眼恍惚移蜗虫。顿生恻隐命停歇，怀仁下车向绿丛。温颜徐步近上前，展目缓然屈身躬：“在下冒昧扰闲静，今遭幸遇问候翁。”

寒春冰厚阴霭浓，青柳风薄草萌葱。孱弱老者缩蓬里，浑然活脱“洪七公”。一截麻绳缠破袄，百条裹布结条绒。闻声惊诧路人语，咕囔哆嗦伏屈躬。泰鸿蹙眉生痛惜，天灾无情薄衰翁。随手便将貂袍脱，披盖翁身御朔风。倾囊乐济孤苦人，举手施惠助困穷。但见蓬头晃伸突，颤悠撑裘悬半空。跪地直腰还与贾，泪流满面壑冲瀜。斯意谦辞重呈奉，柔情温恭钦鬼雄。雪中焦虑逢送炭，悲欣交集眼昏濛：“愚翁乞讨行街久，困蒙窘迫遥绿红。莫非君乃菩萨至，感应俗世下瑶宫？！”

穷丐衰翁望斯意，倾泪冲开两道沟。乱发蓬草垂结白，灰面黑厚媲墙头。斜肩曲背恐倾跌，皱眉结舌惊窃眸。豁突门牙唇漏缺，耷耳无垂鼻鹰钩。贾翁欲归告辞去，可怜枯臞跪挽留。皱皮纹圬堆叠垢，手抖不止涕痰流。泰鸿怜抚掏方帕，温颜拭擦尘脸柔。衰翁滋泣频哽咽，悲悴白昼阴暗愁。斯意款语化惶窘，搀扶衰翁登驻辀。

是时大地春向翠，村野残留雪犹白。游目迢遰望柔黄，回首逶迤亘荒瘠。惊瞧旧枝绽嫩红，闲窥稼土浮青碧。云镜村静暮归来，隐微炊烟尚未夕。安闲舒畅忆北都，一日遽有万千隔。昨时远躅揽神州，今朝独居书素帛。斯意平生厚异流，义利交割最知择。入村进户车安停，高声唤门待贵客。贤妻邢珊含笑迎，笑奉瓜果设家席。

春初田畴无所有，陋民寡食遂沦常。闲来蔬剪三秋绿，清水飧炊百日黄。铁锅米蒸银雪粒，蘑菇鲜嫩玉鸡香。精选腔骨煮茭白，端呈衰翁一扫光。贾翁笑陪频夹菜，加汤添粥润饥肠。叮嘱再三从容许，温吞细咽莫急觞。须臾衰翁酣饱嗝，絮语垂涕谢恩章。鼓腹闲坐聊乘兴，斯意询家何远方。

衰翁感时追往昔，忽复蹙额泪淋浪。屈腿蹲凳抱头哭，隐忍悲痛道素常：“真个叹嗟命多坎，稚齿最苦爹娘亡。惜我孤零无兄弟，凄哀姊妹染疾殇。三龄半余沦弃子，饱品冷暖世炎凉。朝暮穿腹百家饭，上下通身千户裳。年青浩志图自立，可怜股骨烂黄疮。患病已久难生计，流飘不定乞四方。”

衰翁言生非若死，踌伫幽嗟畏无常。斯意蹙额唏呜唈，邢珊泣珠洒湿裳。泰鸿温颜开解慰：“云镜本是您家乡。”皓丐盈泪纵横涌：“真个菩提建道场。”自此安居颐老院，地狱一夜变天堂。朝暮默念贾公善，欢康度日映夕阳。

夏来春去日迟延，云镜碧空澄旷爽。衰翁落尘终住安，旦夕沐濯始怡赏。斯意博爱解缰绳，持恒一朝一善壤。夜阑泰鸿望皓蟾，伏案执笔书驰想：“居无定所如飞兔，三窟漏光何了因。天覆地床星作帐，春秋霜夜裹羁身。粗茶淡饭未常熟，肠腹咕隆雷奋频。但见邻家生灶火，惶惭嘴角肆流津。”

谁曾想，翁老好乐熟吹笙，贾翁常来听玉声。青霞丹霄千起凤，德音神曲两怡情。

转眼间，冬至寒蟾薄冰冷，晨旭初升绚朝霞。寄居异乡非无有，一首清词《苏幕遮》：

“笑風霜，

安困隘，

惟樂何窮，

百歲俱還在？！

桃實千年非易待，

老少賢愚，

億兆炎黃愛。

永終初，

塵色界，

小大高低，

天下誰衡宰？

逐鹿中原無有解，

雲鏡常居，

合賞光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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