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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冲突（第1页）

＂你这样的话，明天我只能让小赵来做公司老总，你不行做个销售经理吧...＂老大听出我话里有话，愤怒了呢，这么挤兑我。

＂哥，我真不在意这个...咱俩的话，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吧，我就直说吧——公司呢已经走上正轨了，现在每个月起码收支平衡再不需要你往里垫钱了，这里面我功劳最大，我也不含糊，这公司就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所以我对它有感情——至于现在正轨了，你想把我撇开让我去做什么，那都无所谓，哪怕我就是做个金牌销售也耽误不了我挣钱——但是，我劝你不要让小赵做老总，因为他真的担当不了一个公司的门面，气魄不够，我服你不服他——让他管我，我就不干了，原先他不能管我还要乱管，你现在还敢让他瞎掺和？你这样，实在看不惯我，你来做老总，我做销售经理，小赵做个行政总监，咱们各管各的吧...＂

我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有很深刻的背景，就是那时候我已经和老大非常激烈地吵了几次架，为啥呢？他非要搞电商，要上那时候通行的社会上所有公司都在搞的那一套，做自己的网站、服务号、公众号，甚至自己的APP这类东西，去卖猪肉...

我先来说说我对网络这个东西的基本理解，那就是它跟那时候的BP机、小灵通、固话、手机一样是一种联通工具，它是联通我们和别人、和这个世界的一种手段。因为它而产生的所有产业其本质还是绕不开生产和销售的，因此上它是一种生产资料，本身并不提供任何生产力——注意，这和人工智能可完全不同，人工智能本身就是一种生产力——所有绕开了原本的生产活动把一个东西通过互联网包装得好像有多超脱的东西在我看来全是欺诈，它可以简化生产销售的过程，但是它始终是工具，会提高劳动效率，但是它本身并没有价值，所有相关的价值都是人赋予它的——这是我稍微思考一下就得出来的一个结论，咱们得看清一个东西的本质再去思考怎么使用它不是么？我讨厌那种B2C这类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表达方式，因为这也是人们包装出来糊弄别人的鬼东西，但凡一个东西可以清楚明白地表达而他们非要用其他方式说的时候这里就会有大量的欺诈，但是现在流行的就是欺诈式叙事，没办法，我想把一件事情说清楚恐怕也得用到这些词，你一概别信就完了。

或许是我比较老土，在我看来网络这个东西其实是我们用以提高生产效率的一种东西，不是说就不需要做这个，而是考虑到现实需要我觉得公司不需要这块业务，起码是现阶段不需要。但是老大迫不及待就要上马电商部，我都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好不容易刚开始赚点钱你就憋不住了吗？好不容易做公司做得把自己养活了，相当于一个人刚开始能俩条腿走路了你就要开始飞奔，真不怕扯到蛋吗？因为这个我没少和老大吵，我虽然不懂相关业务，也不知道电商的事应该怎么进行，起码我知道这个东西是要投资的，是要投入大量的钱养着等它产生效益的（因为这个我给红孩儿打了无数次电话向他请教，他就是职业码农，那时候在给政府做互联网项目），咱们再这样发展半年，半年以后看到销售效益了再投资电商也不晚——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现在开始上马电商又得投入大量的钱，老大自己也不懂需要多少，找了个相关人士问了一下组建一个完整的电商网络平台大概需要三百万左右，这也包括了你某宝店某东店那些东西的运营，我一听这个俩只耳朵嗡嗡响——

＂老大，现在前期投入包括所有的人员、设备（主要是屠宰加工包装物流那边，这所有的东西包括车都是老大掏钱买的）、运营、管理前前后后小一千个了，好不容易见到回头钱，咱们稳一稳，你让我再做半年，半年以后咱们攒点现金再去做电商好吗？这玩意投资太大了啊——咱们那些车那些设备，万一做不好不做了到时候都可以卖，电商，网络上那些东西，你我都不懂，到时候就剩一堆破电脑怎么弄？＂

＂视野大一点，你怎么也突然抠搜起来了？做大事都是赶早不赶晚，再说了，是我投钱又不是你投钱你怕什么？＂

对的，但是咱们是一个整体啊，养电商的钱除了你出还不就是整个销售部都要出？好不容易赚点钱我还想给员工改善一下生活呢你拿去做电商，而且我问了红孩儿，那个时代‘养电商’非常费钱，没个三头五年根本见不到什么效益的——过去不是现在，那时候移动互联网都没那么发达，老头老太太还在用老人机，而这部分人才是猪肉的主要客户，你想改变他们的消费习惯是要付出一点成本的，我觉得这个成本让某讯某里巴巴他们去做吧，咱们要不再等一等？

＂我坚决不同意现在上马电商部...＂

我现在想起来自己其实挺可笑的，事儿事儿的，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其实在老大眼里我不就是个打工仔，但是我那时候真以为我能影响老大决策的，我不是说一定就不做电商部，我只是说再等等，看看销售市场的走向——那年猪肉价钱开始波动，不论是整猪还是零售都在上下飘动，因为那年有外部资本进入市场开始抬高猪肉价钱，吹大通货膨胀的泡泡（这个事就这么神奇，如果你做猪肉你就会知道这玩意的价钱和民生息息相关），国家开了国库向市场上投放了不知道多少冻肉稳定肉价，因此上现肉的价钱在十块到十五之间来回震荡——对一个卖猪肉的来说不怕肉价高也不怕肉价低，就怕来回震荡，因为你没法核算成本，很可能做一顿生意自己都不知道是赚是赔。我让老大等等也有这个意思，先看看情况再投钱也不晚，反正钱在你手里又不会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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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想错了，钱在老大手里确实会烫手...

后面老大被我缠得没办法，终于是告诉了我一点实情，那就是他其实是准备把产销一体化包括电商做成完整的一条产业链，然后转手卖给中粮旗下的一个正在积极备战IPO的公司，然后他弄一点股份往后就享清福，这辈子再也不需要奋斗了。他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跑北京积极洽谈这个事，得争取在一俩年之内就把这个链条拉完整赶上别人上市的步子，不然错过这个村就没下个店了...

你都不知道我听到这个事有多绝望，唉，我想，那些全心全意养了好多年小孩的丈夫听到这孩子居然不是亲生的感到的那种丧气应该跟我差不多...我从没想过说自己做一个小小的公司，把它从无到有经营起来，和一些傻傻的小青年把公司做大，将来居然是为了被别人收购用的。别人给的钱再多，也不如自己能有一个健康欢实的小孩来得幸福不是吗？这个时候我就立刻意识到了，虽然我和老大在脾性上可能相投，但是我们的做人根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他像别人一样只顾搞钱，我就不一样，我宁愿一辈子只经营这一个小小的公司，也不想呕心沥血养大的公司卖给别人做了义子——我就把这个比方和我的全部想法直勾勾对老大说了，我甚至说了，要是一开始你就告诉我你这个打算，我压根不会做这个事，你把我骗了。

＂查总，公司是情人，不是孩子，这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孩子是跟你血脉相连钱没法买的，公司不是，公司你可以随时开，随时买卖，你可以对它动情，也可以对它绝情——男人还能被这东西为难住吗？＂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所以我说老大是谈话之王呢，连我都说不过他，而且我这辈子对跟他谈话都不报任何信心了，真的，后面我尽量不跟他谈话，你说不过他只会自取其辱——可是，老大，哪怕是情人，就可以随便出卖吗？我不这样认为。

但是，我总算明白自己的角色了，我是老大的高级打工人，他之所以给我那么多便利完全就是因为我全心全意去做事情了，大家终归是想法不同的——因此上，和老大谈话以后我也就放弃挣扎了，讲真，你让我做个销售经理刚刚好，我只管带着那些兵去卖自己的猪肉就好了，其他的事眼不见为净吧。所以严格来说从那时候起我和老大已经是俩路人了，大家是公司的同事，已经不再是一起创业的兄弟了。

后面发生的事大概也就跟老大说的差不多，他开始组建电商部，招进来一个电商经理和一个行政经理，另外在同一个楼其他层租了一个屋子给电商部办公，那以后除了销售上面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才知道做公司自己掏钱得有多重要——你不掏钱，你就等着别人卖你吧，而且他卖你的时候你连话都搭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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