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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再次下起了大雪,顾霖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出来,呼出的气都已经雾化了,消散在大雪中。
营地很安静,只有哨兵说话的声音连带着偶尔马匹的嘶鸣声,往远处看去,黑压压的天就这么压在那里,似乎早就已经笼罩了整片地方。
雪有愈下愈大的趋势,顾霖没有回去,反而走进了雪里,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身边不远处就有一个火堆,噼里啪啦的声音并不大却好像让整个天地间显得更加寂寥。
顾霖看向了远处,或许是远处的山又或许是远处的火光,遥远的看不分明,这里自古就是战场,自己坐的这块石头想来也见过了诸多的生死,诸多的离别,或许有人靠在它旁边呢喃着我并不想死。
或许在某个夜晚还能看到磷火在这片土地上燃烧,那些前人不甘心的愿望,又或许六年前冤死的那些人也在这里,等着自己带给他们一场胜利,等着自己带着他们回家。
顾霖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吹来的寒风和打在脸上的雪花。
“如果,死在这里会怎么样呢?”
顾霖问出了一个好像是自己灵魂在问自己的声音,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天边的雪更大了,顾霖有一种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的感觉,这种氛围下顾霖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丝凌冽的味道。
冰凉的空气从鼻腔到肺里,让人想睡都睡不着,意识格外的清醒。
顾霖就这么坐在这里好久都没有人来找,或许他们看到了顾霖,但是觉得好像她已经和天地融为了一体一般。
“小王爷。”
耳边除了风声终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顾霖偏头看到了宋明哲。
“宋将军。”
宋明哲递给顾霖一件披风,“在这坐着不冷吗?”
顾霖把披风披上摇了摇头,“不冷。”
宋明哲看向顾霖望去的方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当年第一次挂帅出征比你还要害怕,倒不是怕自己死在战场,我只怕害了更多的人,只怕不能带着他们取得胜利。”
“您第一次挂帅还是几十年前吧?”
“没错,打的是南疆,那里几乎终年炎热,有个好处就是不让人像现在这样心生寂寥,你说这是好还是不好?”
宋明哲没有看顾霖,他在问顾霖也在问自己。
顾霖也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我也不怕死,武将若是死在战场倒是一种荣耀,我只是担心这场早就该在六年前结束的战争能不能就此结束,换四方一个太平盛世。”
宋明哲终于看了顾霖一眼,“若是别人我不敢肯定,但是你我倒是觉得能,小王爷,相信你自己,这不难,你可是天生将帅之才。”
顾霖听着宋明哲的话笑了一声,“好,我会尽力的。”
宋明哲看顾霖想明白了也就不多留,“老了老了,不跟你在这外边待着了,天冷,回去烤火睡觉了。”
“将军快去吧,我再坐一会儿也会去。”
宋明哲转身回了营帐,顾霖长出了一口气就看到顾梵站在一边。
“大哥?”
“我原本也是看着你在这不知道胡思乱想什么就过来看看,宋将军比我还快一步。”
顾梵在顾霖身边坐下,“明明早就该由大哥解决的却留给了你,大哥心里有愧啊。”
“当年本就不是为了剿灭北蛮只是想要警告,与大哥无关。”
“小妹,我出来之前父王和我说了好久的话,他说他原本想要亲自来,他想让你在太平盛世安安心心当个小王爷就够了,可是后来他一想,算了,把这个机会给你,让你代他出征。”
顾梵看顾霖在认真听就摸了摸她的头发,“父王还说若是你胜了,他高兴,若是败了,他定亲自踏平北蛮,父王何尝不想把你留在身边,但他知道你不是那种姑娘,你不会被束缚倒不如趁着他还有些本事放你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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