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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卷烈甲 第94章 风雨飘摇四（第1页）

大殿空荡荡，只能听见北辰政清脆的话语声，司马誉直视着北辰政久久不语，北辰政走上前来说道：“怎么？太突然接受不了？朕跟你说，皇姐到了定洲可就是你们定洲人了，离朕这个弟弟可有千里之遥，到时候可别欺负朕这唯一的姐姐啊！”

“君上……臣下无以言表，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司马誉躬身拱手行着礼，北辰政没有好气的挥舞着大袖，骂道：“别整这套没用的，你定洲公子什么时候也整这套了？朕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司马誉摇了摇头苦笑道：“或许那个时候太年轻。”北辰政一听诶呦一声笑了，“怎么现在不年轻了？”君臣二人相视一笑，突然司马誉单膝跪地说道：“君上，臣下此次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北辰政缓缓转过头去，看着高高在上的龙椅说道：“别煽情了，该走的始终都要走。”

“臣下虽然离开都城，臣下保证，只要君上需要，司马誉万死不辞，定洲定当鞠躬尽瘁。”司马誉语气诚恳，态度认真，北辰政开玩笑的说道：“好了！朕还是觉得从前的你比较好，敢作敢当，别学那套虚头巴脑阿谀奉承的东西。”

司马誉摇了摇头，说道：“臣下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句句出自肺腑。”

“怎么？不要你的定洲了？不管你那红河湾防线了？”北辰政故意提醒道，司马誉哑然不在言语，又听北辰政说道：“不要因为一时的感情冲动而什么都答应，祸从口出啊！”

直到今天司马誉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君王成长了，不仅成长的速度惊人，就连现在的自己也是望尘莫及，难道做君王都要这样吗？

司马誉重重点了点头，北辰政转过身来一只手抱住司马誉，另一只手敲打着司马誉的胸口，说道：“朕还是最喜欢你，可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还有很多事没让你帮朕处理呢啊。”说到这里笑容突然定格在脸上，酝酿好久才略带伤感的说道：“朕舍不得你走啊！”

“君上！臣下是君上的臣，定洲更是是大梦王朝的定洲，臣下也不想离开，可是定洲之事关系云荒大泽所有人的存亡，臣下不得不回去继承大统。”司马誉铿锵有力的述说着，离开梦回是势在必行，回到定洲更是，今天无论北辰政怎么说，他司马誉也绝不可能留下来。

北辰政盯着司马誉看了好一会才释然道：“舍不得归舍不得，可朕没有留你的意思。”

司马誉狐疑好一会，才反问了一句，“君上真不是留臣？”

“怎么？不留你你有情绪？还是想让朕也虚伪一下？然后演一场君臣难舍难离的戏码不成？”北辰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司马誉，有那么一瞬间司马誉突然发现眼前的北辰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就在刚刚那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突然爬上心头，后脊背竟是冒出一层冷汗。

司马誉急忙说道：“没必要！”

北辰政呵呵一笑，说道：“朕就说嘛，你定洲公子司马誉不是这样的人。”话音未落话音又起，不过话题却一下子变了，“会定洲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总得先见到父亲在说。”听了这话北辰政拍大了一下司马誉的手臂，轻声说道：“前不久铁血教头跟盟府的老学究都来自找过朕，说是什么南星陨落，定洲近期会有大事发生，当时朕还不相信，没想到会这样。”

“君上，臣下也不信命，无非是巧合而已。”司马誉坚信人定胜天，坚定事在人为而非天命，北辰政一笑置之，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接着问道：“以后怎么打算？防线还建吗？”

司马誉想都没想直言道：“红河湾防线必须建，哪怕司马家山穷水尽，哪怕定洲的风沙再大，不管多难，司马家都会完成。”

“你就没想过那防线能起多大作用吗？妖魔一旦跨过红河湾，人类的城防能起多大的作用？”北辰政担心司马誉穷其一生都在做无用功，可是司马誉摇了摇头道：“君上有所不知，红河湾防线高有十仗，倘若只是普通城邦并不会让司马家山穷水尽，更不需要中洲的倾囊相助。”

“十仗？”北辰政瞪大眼睛看着司马誉，心中一阵绞痛，十仗高的城防什么概念？简直比烧钱还快，如此浩大的工程怪不得需要司马家几代人的努力，不过有一点他北辰政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老皇帝为什么会无条件的支持定洲，倘若不是他司马家重信守诺敢为天下先，自己的父王又怎么会力排众议支持定洲的增兵与红河湾防线的建立呢？

司马誉点了点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自嘲道：“司马家虽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境地，可是那红河湾防线也是进展缓慢，如果君上能有机会去凌川河上游，或许能远远的瞧见那高达十仗的防线。”

听了这话北辰政沉默了好一会，司马誉也是沉默不语，君臣二人一同望向窗外，好一会北辰政才说道：“朕替天下百姓谢司马家，替我转告司马南，把身体养好了，把防线建起来。”

司马誉听到这里心中大石也算落了地，他来都城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只要大梦王朝支持红河湾防线的建立，那么司马家付出的所有都是值得的。

“臣司马誉谨遵圣命！”司马誉很正式的跪了下来，又听北辰政含泪说道：“天下人只图一己私利，唯有司马敢以天下先，朕希望司马家不仅竭尽全力筑建红河湾防线，还要增兵屯粮备以防后患。”

听了这话司马誉也是热血沸腾，厉声说道：“臣下正想着回到定洲之后组建黑甲军，为了定洲，更为了大梦王朝。”

“是朕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定洲公子学会了那些朝臣的阿谀奉承？”气急败坏的北辰政突然又问了一句，“你还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定洲公子了吗？”

司马誉很肯定的回答道：“是！司马誉就是司马誉，从始至终都是司马誉。”

北辰政嘲讽了一句，“朕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像呢？倒像一个久经朝堂的老狐狸。”司马誉没敢往下接话，北辰政接着道：“朕喜欢你的雷厉风行，欣赏你的意气风发敢作敢当，可是现在的你变了！”

司马誉默不吭声，只听北辰政又说道：“枉费了朕的一片苦心。”

司马誉急忙深深磕了个头，声音洪亮的说了句，“让君上失望并不是臣的本意，可朝堂政治如凌川河水身不可测，臣下今日受教了。”说完也不等北辰政让自己平身，起身后径直向殿外走去。

北辰政看着司马誉那洒脱的背影淡淡一笑，这时黄甲缓缓走了进来，只听北辰政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定洲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突然北辰政也迷茫了，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与判断，而是人心确实叵测。

司马誉孤身一人走在王城，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铁匠铺，抚摸着铁匠铺的点点滴滴轻声说了句，“我要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就跟叔叔一样不会回来。”

白不语依旧是静悄悄的出现，语气依旧简单明了，“明天动身吗？”司马誉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白先生，以后能依靠的可能只有你一个人了。”白不语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只是陪在司马誉身边，这个身世与年龄都如谜一样的男人竟然也有此时此态。

夜里十分北辰政摆了酒席，宴请的人分别是定洲公子司马誉，魇洲公子诸葛珏，鹤洲公主公孙邀月，当然还有长公主北辰歌瑶，席间北辰政让司马拘挂着梦魇军右司军衔回定洲，一来帮助司马誉在定洲坐稳位置，二来，趁机分化梦魇军的权力。

所有人都猜到了北辰政要对北辰元思动手了，北辰歌瑶不知是喝多了酒胡言乱语，还是早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命运，在宴席上很痛快的答应了跟随司马誉去定洲，皆大欢喜的结局却是北辰歌瑶一个人的醉酒。

第二天天刚亮北辰歌瑶的车驾就到了司马誉在都城的临时府邸，那个时候的司马誉正在收拾行囊，见长公主的车驾已经到了急忙出来迎接，可是当司马誉看到长公主没带任何行李的时候，司马誉哑口无言，以为长公主醒了酒忘了事。

没想到长公主北辰歌瑶置气的说道：“东西都不要了，新的生活已经开始，旧的东西就得舍得扔掉，到了定洲你给我买吧！”长公主被宽大的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司马誉不敢违背，只是连说了三个好。

很快司马拘也到了，这个精明强干的中年将军就这干净整齐的八字胡，一身标准的梦魇军雕花锁子甲，司马誉亲自迎接后只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能来。”

司马拘也不矫情，淡然道：“定洲的事就是司马的事，司马的事就是司马拘的事。”简单明了，不仅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道明了司马家的立场。

出了梦回城司马誉一路向南，一路上总是调转马头回望，直到送行的人群一点点消失在视线，最后司马誉跃下马背单膝跪地面北而跪，久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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