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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凭什么?
通过和老人的一番交谈,宋天逆虽然心中依旧还要报仇,但是却不是如之前那样光想着纠结武士去杀人报仇,而是想通过律法的形式将贼人明正典刑。
虽然都是杀人,但是心境却截然不同,也因为这次的心灵洗礼,使得宋天逆理性的融入到了嬴政这个角色之中。
也是因为心境的不同,现在的嬴政心中虽然依旧存有仇恨,但是却也不像之前那么扭曲了。
看着老人总是那么专注的看着篝火中的焰火,嬴政只以为是老人怪异的癖好,却不知在老人的眼中,自己就是为让火焰明亮的众多柴禾当中的一枝。
老人所看的,是他自己,这个道理,嬴政也是在很久以后,在设身处地的境况之下慢慢明悟过来的。
心境平和下来的嬴政,看着还处于昏睡当中的赵高,心中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赵高不要沉浸在这份仇恨当中。
“放心吧,他有他的路,他没有你想的那么蠢笨无知。”拨弄柴禾的档口,抽眼看了一下嬴政的老人,淡淡的说了一句让嬴政颇为无语的话。
而宋天逆不知道因为自己真正接纳嬴政这个身份,使得自己的气质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变化,这正好被老人给察觉出来了。
老人在看着嬴政,心里纳闷,“这小子给自己的感觉好像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真是奇怪?”想不出什么一二三之后,老人也只得归咎于这是一种成长带来的变化。
“不要不高兴我说的话,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会做自己该做的事,这是他的路,也是他的智慧。”老人不纠结嬴政的变化,但是看到嬴政却因为自己的话而脸色臭臭,所以出言解释起来。
“因为你有尊贵的身份,所以注定你会有一定的权利,只要你有报仇的心思,那么你就有实施报仇的能力。但是他不一样,他终究只是一个奴隶的儿子,就算他的父亲以性命书写忠义,也改变不了他父亲是奴隶,他是奴隶的这一事实,而对一个奴隶而言,是没有报仇的权利,也不会有报仇的能力,这一点,他知道。”
因为穿越的时间也就这么几个月,所以嬴政对赵高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挚的情感,之前在树林里对他说的话,也只是善意的谎言而已,但是直到赵高的父亲用自己的性命为自己创造出活命机会的那一刻,嬴政的心,波动了。
一个人用命救了自己,那面对这个人唯一的儿子,都会生出补偿的心思,而到底怎么补偿,那就因人而异。
嬴政对赵高的补偿,就是真正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兄弟。
也正是基于这份情感的真挚,所以老人的话像尖刺一样,穿插着嬴政的心肠,因为嬴政知道老人说的是事实。
但是嬴政心中,还是希望赵高不要在自己的面前,把自己归咎于奴隶之流,只要赵高对自己说想要为父报仇,那嬴政宁愿面对一切残忍的局面,也会帮助赵高达成心愿。
老人有着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但是就算如此,老人也没有劝导嬴政什么,只是在拨弄好了柴禾之后,静静的看着柴禾燃烧。
树林之中,除了柴禾燃烧时偶然发出的声响外,没有了言辞话语的深意,也没有老林深山中猿叫兽鸣的凄厉,显得那么的寂静。
这份寂静因为没有人去注意,所以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直到赵高惊醒……
不知道赵高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突然一声大叫的半座起来,脸色像是因为受惊吓过度,而显得煞白一片,大口喘气之余眼睛四处扫视像是在寻觅什么,不过看到嬴政一脸急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赵高受惊的紧张表情顿时就松弛了下来,想来是明白刚刚经历的事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赵高看到嬴政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是在平静之后,却又回想起来自己严父的亡故。
想到这里,赵高本能的又转首四处寻觅,试图找到安葬父亲尸骨的土丘,但是眼目之中看到的,都是陌生的草木藤蔓,看不到那处伤心欲绝的土丘?
或许是没有那座土丘的刺激,又经过一场昏睡的安抚,赵高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缓解,虽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赵高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相反,只是静静的座在篝火旁边,显得那么的孤单。
嬴政看着赵高那落寞孤单的身影,心中难受想去宽慰一番,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无奈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陪着赵高坐在篝火边。
也不知道老人往篝火中投了几次柴禾,反正就是在一片寂静中,完成了没有人注意的投放和拨弄。
“天色见亮,老朽也要继续游历红尘,大家相逢就是一场缘分,离别之际,老朽将你们两个小娃娃送到哪赶往咸阳方向的车马之中吧,免得身处老林而坏了大好0性命。”老人抬头看了看枝叶藤蔓间隙中青青微亮的天色,又看看两个寡言不语的孩童,叹息之下,还是打算送他们一程。
“老爷爷至仁至慈,这深山老林人际罕至,现在高叔埋骨在此……忠义之士实不该有这凄惨结局,所以小子请求老爷爷,能不能劳烦老爷爷一起带上高叔的尸骨,让我等子侄后辈,在灵秀之地为高叔此等忠义之辈安置一处体面的阴宅。”心绪杂乱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嬴政,在老人的话语之下回过神来,跪地请求老人。
“人死,魂归轮回,留下的只是一副今世的皮囊,对其而言,到底是葬于灵山秀水内还是穷山恶岭中,都没有什么差异的。”老人看着跪伏在地的嬴政,淡淡的说出拒绝的话语。
“老爷爷的话语至理至真,小子也明白逝者已去诸事成空,但是生者当尽之心还当倾尽,如若忠义之名不得传颂,那么世间之人必将寡义孤忠,而使得人心涣散,老爷爷睿智明断,后生小子厚颜再求老爷爷。”一听老者不愿意带上高的尸骨,嬴政跪地不起,叩拜不止,恳求老人答允。
“忠义之名当传颂于世,以树世人榜样。可是不要忘记,你现在说的忠义之人,却是一个奴隶,你认为世人会去将一个奴隶,当成鞭策自己的榜样吗?”老人不为所动,依然拒绝,但是言辞之中却又显得多了几分残酷。
在嬴政请求老人之时,回过神的赵高也跪在老人身旁,诚心跪求老人,可是听到老人的话,赵高的心顿时就在委屈和怒火之间被蹂0躏的千疮百孔。
赵高心有万丈悲愤,却最终也只得紧握双拳咬牙自己承受,这倒不是因为怕得罪老人,而是因为赵高知道老人说的是事实。
“我从未将高叔视为奴隶,相反,我一直视他为我至亲之人。”听到老人说世人因为奴隶的身份就不认可高的忠义,这不仅让赵高委屈愤怒,嬴政也一样心生无边怒火。
“那又如何,你将其视为亲人,可这还是改变不了他是奴隶的事实。他是奴隶,就算为你尽忠而死,你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抓捕凶手为其报仇。”老人无视两人脸上的委屈和眼神中的愤怒,很平静的述说着世间上的平常事。
“我为秦国长公子,日后承继王位,必为高叔正名,赦其奴隶之身,溯源归宗,永享子嗣血食祭祀。”嬴政毫不犹豫的就张口允诺,这不仅是因为自己感恩高的活命之恩,也是不忍心看到赵高那悲嗟却又无力的苦楚模样。
“就如你言,可是一日奴隶,永世奴隶,这不是一个王爵的赦免就能改变的事实。奴隶是不被世人认可的,只要世间存有奴隶,那你的高叔就脱不去奴隶的烙印,除非这个世间没有奴隶。”老人看着嬴政一步步进入自己的算计,还是面容平静的一点点引导嬴政,不急不躁。
“秦国强盛,兵戈所向,天下默言;诏令所下,雄视万民,莫敢不尊。我为秦王,必以秦国之势强迫列国尊诏,废黜奴隶。”听说只要没有奴隶,那高就不用背负那卑贱的身份,嬴政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你的言语,虽因无知而显狂妄,但也不得不说确实有成功的可能。但是,这都是在你成秦王之后,才有可能做到。现在的你,有什么自信就认定自己必然就是日后的秦王?”老东西给嬴政抛出一个希望,在嬴政死命抓这个希望的时候,又很残酷的在嬴政的脑袋上倾倒了满满的凉水。
“我凭……我凭……我……”嬴政以为张嘴就能说出自己自信的缘由,但是张嘴之后才恍然发觉,自己在王位争夺的资格中,确实是没有什么绝对性的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是穿越者,可是又不能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估计也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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