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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放过他吧!他还小……”
隐约中,能听见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声音,她的眼中裹着泪,已是泣不成声。
“祸害!祸害!我就不该让你生下他!”另一边,浑厚震怒的男声响起,像是在咒骂着谁,含着恨,又透着悔意。
“决明!快走!你父亲要杀了你!”那女人将站在屋内的孩子一把推出门外,一个踉跄,那孩子没站稳径直摔了出去,面朝着坚硬冰冷的地面——
“呼——呼——呼——”
一声惊叫,伴随着不停的沉重喘息声,决明从噩梦中惊醒。
他是狼妖与人的后代,是个半妖半人的怪物,从小饱受非议,逆境中成长,多少为他的童年带去了些阴影。
想起多年前的那次家变,眼中不禁流露出悲伤,但他不后悔所做的任何决定,更不悔从那个家中逃出,好好活到了现在,只是可怜了他的母亲,替他受了太多的罪。
待他缓了许久,逐渐从噩梦的情绪中走出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身处海边。
身下柔软,雪白的垫子上铺着一层米黄床单;抬头,淡淡的竹香涌入鼻腔,头顶是一座用竹子搭建而成的顶棚,一阵海风吹过,顺着棚沿倾泻而下的白纱轻抚过来,毛孔张开,吸收着这份舒凉惬意,丝毫感受不到冬日的冰寒。
回过头,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棚外,他的身后是一条冗长铁轨,脚下,却是细白软沙。
“潜山?”决明认出了来人,“这里是……”
“临海车站。”没等他问完,站于竹棚外的潜山便接了他的话。
透过纱帘,决明望着大海,回想起伤了穆雪的事:“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你先回答我,是你伤了她吗?”
没想过隐瞒的决明果断地点了头,他将视线垂下,往潜山的脚边撇了撇:“那日我妖血反噬,没想过会误伤她,穆雪司首,她怎么样了?”
潜山明知故问,却还是在心底松了口气,至少他不是主动那么做,但伤了就是伤了,加之欺骗了整个缚妖司,他必须给穆雪和缚妖司一个交代。
可这件事,潜山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没事,已经带回缚妖司养伤了。”潜山平日是个说话做事都底气十足的人,可今日见着了决明,却怎么也强硬不起来,视线不时掠过他伤重的肩部,想来那是穆雪所伤。
只因半妖的事情,平时还算作好友的决明与穆雪却因此产生隔阂。
听到穆雪没事的消息,决明也放下心来,他将虚弱的身体撑起,慢步踱至棚边,靠在竹杆上,眺望着远方,始终未去看潜山一眼,黯然说道:“你今天若是来抓我,那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跟你回去。”
“可你……”
“不用说了。”决明将他的话打断,“我有件事必须要去做个了断,不过还是请你……”
他顿了顿,回过身,撞上潜山的视线,“请你回去,替我向穆雪道个歉,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到那时别说是亲自同她道歉,就算缚妖司要我死,我也接受。”
“你们聊什么呢?还聊到生死了?”未见其人,苏木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带着稳重却又有一丝慵懒。
昨晚万岁将决明带至此处时许南星已经回去,苏木便接着在车站值班,直到今早决明醒来,他也还未离开,打算再值守一天。
所以此时的临海车站,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闻言是苏木,潜山半曲了个身,像是表示感谢:“苏木前辈,真是谢谢你了,决明的事……”
“不用谢我,是穆司首提前和我打了声招呼,我才没将他带回缚妖司的。”苏木说着话的同时还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决明,“更何况找到他的人不是我,而是车站的另一位守站人,还有……一个朋友。”
在说到朋友时,苏木明显顿了几秒,决明是万岁找到的,他是守站人没错,可高青竹却不是,但要说朋友,苏木自认两人不算熟,顶多也只能算是许南星的朋友。
再说许南星还在追她,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就成了许南星老婆也说不定,只是现在朋友这个称呼还是更为恰当些。
缚妖司虽与临海车站有过往来,但他们接触最为密切的也只有苏木,就连这临海车站的站长他们都未曾见过,所以说到其他的守站人时,潜山还是有些迷糊的。
他想了想,还是客套地说道:“那还是请帮我谢过那两位,晚些时候我还得回一趟缚妖司,决明也请您先照顾一下。”
“放心,既然答应了穆司首,决明我一定好好看着。”苏木将视线从决明身上移开,“不过,倘若他再发起疯来,就别怪我动粗了。”
听到这话,潜山担忧地看了眼身后的决明。
可既然是在临海车站,苏木又是个三千多岁的前辈,法力定是高强深厚,一定有办法制住决明。
只求决明这个家伙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潜山如是想着,抱着一颗悬着的心,忧心忡忡地离开了这片祥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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