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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大手笔（第1页）

待罗虎行礼后坐定，就成了三角形，他处在三角形的最尖端，极其微妙。

原以为是潘铎单独召见，开封知府也被拉了过来，是因为老崔乃老潘的心腹，还是老崔一样瞧出了端倪？体内的酒精在发酵，罗虎有点昏沉，感觉脑子不够用了，索性把一切推倒，恭谨道：“潘大人，崔大人，召下官过来，所为何事？”既然猜不透，我就简单粗暴地问。

潘铎莞尔一笑，说：“舍我青年才俊，不知高堂名讳？”

这个开场白让罗虎想到了杨宝刀当初和张万壑、王桐对自己的问话，不会老潘也看上了咱，准备招咱当女婿吧？他想想现在的未婚妻杨葵，还答应了纳马纯的表妹为妾，这就有两个女人了，说是一妻一妾，他当然会一视同仁。如果再塞过来一个女人，还是巡抚大人的千金，杨葵别想做大了，最多捞个平妻的位置。

想着就有些出神了，罗虎一时没有答话，潘铎和崔禹林静静地喝茶，不急不躁。等罗虎回神，告了一声罪，才吞吞吐吐道：“下官自幼流浪街头，多年来艰苦求学，生父母姓字音容皆不可知。”

“那舍我可有妻室？”

完了……罗虎一边暗叫“苦也”，一边小声回答：“下官尚未娶妻，亦未纳妾，不过已向良家女子下聘，如今开封捻贼已不成大器，下官回郑州后便要择吉日成亲。”这话有点心虚，就杨葵的生长环境，怎么也算不上良家女子。

潘铎笑容不变，在这样的笑容下，罗虎渐渐放松心情，说不定只是平常聊天，老潘不可能看上自己的；只要一调查就知道他入过匪窝，古代文人受的是传统的儒家教育，就是他主动求亲，也会被看成有意羞辱，何况要老潘亲自择婿？

啪！罗虎正要端起茶杯，潘铎猛地一拍石桌，冷冷道：“罗虎，你好大的胆子！”

用半秒的时间发懵，再用半秒的时间跳起来，“噗通”跪了下去，以额贴地，罗虎诚惶诚恐道：“潘大人何出此言？”

“汝知不知道擅开学堂乃大罪，本官只要愿意，就能治你谋逆之罪！”潘铎的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地上的人耳膜嗡鸣，“罗虎，你可知罪？”

以罗虎欺软怕硬的性格，又是在巡抚衙门，军队不在身边，当然不敢放肆，心一横咬了一下舌尖，眼泪奔涌而出：“潘大人，下官只是深感时局艰难，捻贼窥伺圣朝之心愈发昭然，不得不以家传秘技练军，才招募先生教授士卒识字。”

“那入学的孩童呢？”

“下官读圣贤书，仰慕圣人之道，只是一心想着传播圣人教化，思虑不周，请潘大人责罚。”

罗虎就差说“为国无暇谋身”了，潘铎脸上的怒气消退不少，悠然道：“起来吧。”

罗虎

不敢起来，至少不敢一叫就起，谁知道这宽敞的院子暗处有没有埋伏刀斧手？他观察到崔禹林崔知府的手始终不离茶杯，手指在杯沿摩擦，这让他回忆起了历史电视剧里常见的“摔杯为号”，今儿可别应验在自己身上啊！直到潘铎又叫了两声，他才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垂手站在两人面前，连看一眼座位的勇气都没有。现在他才明白什么是“居移气养移体”，老潘、老崔当了这么久的高官，天天颐指气使，威严深重，他虽然天天混在军营里，但从不立这种封建规矩，论气势真比不上两个老货。

“舍我虽有小过，却不失向圣之心，本官自当向圣上具奏此事，也会为舍我美言一二。”

“谢潘大人。”

“舍我兼程赴援，一举破贼，忠勇可嘉，本官有意举荐舍我为归德知府，以舍我之功，圣上必然准许；郑州知州王大人能有舍我作为下属，何其幸也，本官亦举荐王大人为河南按察使，原按察使冯大人早有意平调到山东，本官就遂了他的心愿。”潘铎笑眯眯地说。

归德府虽然和开封府紧挨着，两者毕竟互不统属，罗虎集团好不容易在郑州扎根，这要是搬到归德，从头开始不至于，短时间内绝对恢复不到现在的水平，单是兵工局的搬迁就够麻烦。遥控的话，就必须有一个可靠人物坐镇郑州，最好坐上郑州知州的位子，目前根本不可能，郑州军的势力还达不到影响河南官府行政决策的地步。罗虎感叹于老潘的大手笔，知县知州就是百里侯，知府掌管一府之地，政由己出，权力放到共和国也是市委书记的水平。这一切，只要潘铎为他说几句好话，加上实实在在的战绩，皇帝几乎不可能驳回这样的举荐。

诱人的蛋糕，罗虎却不敢张嘴，痛苦地笑了一声说：“潘大人容禀，王老大人乃下官上官，下官认为王老大人适合做归德知府，下官不过十里之才，能接过王老大人的衣钵就心满意足了。”这话的意思是我当县委书记就行，市委书记我没那本事，也不奢求。

“年轻人知进退是好事，但过于谦逊就不好了。”似乎早料到对方这么说，潘铎的眼神明显是“小样儿，孙猴子翻一百个跟头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罗虎不得不再次逊谢，潘铎竟然没有坚持到底，转口道：“即是如此，本官保举崔大人为河南布政使，保举王大人为归德知府，保举舍我为开封知府，如何？”

这……这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罗虎对潘铎了解不多，历史上的老潘骨头相当硬，云南被徐之铭把持，三任云南巡抚不敢上任，老潘就敢接受云贵总督的任命千里迢迢去云南，被叛军杀害的时候还骂不绝口。但

对潘铎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不足以让罗虎拼凑出老潘的真实面貌，就好像身处迷雾之中，认不清路。

见罗虎沉吟不语，潘铎发出一声非哭非笑地叹息：“舍我啊，坐吧，你现在心中一定对老夫的善变有所疑虑。”他改变了自称，态度也真正和蔼起来，等罗虎坐下了再度开口，“国家不幸，洋夷横行，又逢捻贼倡乱，百姓艰难，老夫的心里也不好受，却没想到出了舍我这样的良才，真天佑我大清。老夫以为，捻贼势必卷土重来，并不止豫省一地，届时舍我莫要存有自保之心，杀贼报国，正当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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