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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开封四（第1页）

临睡之前，罗虎让周归良写了一封挑战书给苏天福，邀请对方后天摆开阵势，正面决战。

挑战书送到苏天福手上，黑旗军高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死里逃生的师爷张乃明把挑战书翻来覆去看了七八遍：“将军，罗狗官生性狡诈，说是后天决战，但他手中才几百人，这样说不过是迷惑将军罢了。罗狗官一定是联合了别的官军，准备在今夜或明夜对我军发起偷袭。”

苏天福点点头，表示师爷的话终于靠谱了一回，遂道：“今明两夜加紧戒备，不能给官军一丝可趁之机。”

“遵命！”一群人轰然响应。

这一夜，平静极了。

清晨罗虎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用烧好的热水洗漱一番，吃饭时随口问了一句：“伯言，我夜里好像听见喧哗声，是哪里的？”

温风垂手答道：“昨夜捻匪调兵遣将，把其它州县的兵马吓得不轻，也跟着敲锣打鼓集结官兵，双方折腾了很久，大人是否没有休息好？”

“我倒没什么，少睡一点死不了，夜里折腾的时候，没人来我们这里找事吧？”

“昨夜我军加紧戒备，炮兵值了一整夜的班，但直到天色大亮，也不见捻匪袭营。”

“吃了一次亏，苏天福肯定长了记性。”罗虎失笑，“照这架势，今晚苏大将军也睡不了安稳觉。”

此时，开封知府正在巡抚衙门的后堂和河南巡抚潘铎愁眉苦脸地商议城内的粮草储备情况，刚开始豫军大量集结时，两人都觉得官兵一定能打败捻匪，不就是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吗？结果就是农民们用他们的决心证明了他们的实力，官兵狼狈地败了两阵，就此僵持下来。

“潘大人，为今之计，只有等山东、直隶的精锐绿营来援了。”开封知府垂头丧气地说，“省着点吃，城里的粮食还能坚持两个月，豫省居天下之中，地接直隶，万岁爷总不会眼看着捻匪占据河南。”

潘铎叹了口气，神情郁郁道：“苏贼又派了使者进城，要我等举城投降，保证不伤我等的性命。哼，一群不知吾皇圣恩的暴民，本官就是殉了城，也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正说着，开封守军的指挥官都统祁山大踏步进了后堂，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两位大人，喜事，大喜事啊！”

开封知府苦笑道：“现在还有喜事？”

“真的是喜事！”祁山拍着自己的将军肚，都统是从一品武官，位高权重，看他这样子，能坐上都统的位子恐怕猫腻不少，“郑州派来的官军击败了捻匪主力，据说统领郑州官军的州同罗虎还亲自写了一封挑战书给苏贼，约苏贼明天决战，苏贼已经答应了。”

潘铎霍然起身，急声问道：“郑州官军有多少人？”

“不到一千。”

潘铎坐了回去，摇头叹息：“苏贼麾下暴民数万，号

称十万大军，不到一千人能顶什么用？”

“末将听说苏贼派了主力偷袭远道而来的郑州官军，被那个罗虎一顿好打，苏贼手下的一员大将也被击杀，说不定郑州官军真能打败苏贼呢？”

潘铎冷冷地打破了他的幻想：“祁都统，纵然韩信再世，能用一千人打赢几万人吗？郑州官军想必确有过人之处，统军者治军严谨，令行禁止，但毕竟人数摆在那里。依本官看来，和反贼不用讲什么光明正大，偷袭也好，策反也好，总之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正面决战是非常愚蠢的！”【　#爱奇文学<ahref="x."target="_blank">x.<a>#&amp;最快更新】

开封知府听了祁山的话就一直低着头沉思，潘铎最后一个音节重重砸落在地的时候，他突然从沉思中回神，脱口道：“潘大人，你还记不记得前几个月郑州官府招安了一批土匪？”

潘铎嘴角抽了抽，什么招安？明明是土匪控制了郑州城，河南又因为闹捻患，无暇顾及郑州一隅，再加上以匪制匪的小九九，开封官府才捏着鼻子认了。这事潘铎不是不知情，但没有多问，堂堂一省巡抚，每天处理的事何其多？捻匪又越闹越大，更没有时间精力关注郑州了。

“本官有些印象。”让开封知府这么一说，潘铎也想起了现在率领郑州官军的罗虎其实从前是土匪，结果从良的土匪领兵来打现职的土匪，狗咬狗一嘴毛，巡抚大人的心情顿时舒爽了不少。

“潘大人，下官以为，现今豫省逢难，虽官军数万，却形同散沙。罗虎身为朝廷命官，忠勇可嘉，又立下战功，潘大人不妨向朝廷保举罗虎为郑州知州，抑或干脆许下一府之地，由罗虎统率各州府官军。当务之急是解围，罗虎既然能带领兵马来开封，说明他有一颗赤子之心，只要罗虎击败苏贼，不仅开封城可保无虞，朝廷亦能获得一员文武兼备的良才。”

潘铎斜眼看过去，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一般来说，像知府、知县、知州之类的地方一把手，任命权都在中央朝廷，但只要总督或巡抚保举，又合情合理，朝廷也不会驳了这些封疆大吏的面子，毕竟朝廷也需要底下人配合才能治理好偌大的国家。但罗虎是有前科的，由不得潘铎不谨慎，当然，他承认开封知府说的有道理，以后的事还没影子，眼下如果再耗下去，开封就得发生人吃人的惨剧。或许能熬到黑旗军主动撤走或外省官军赴援的时候，那时纵然开封还在官军手中，朝廷追究起来，河南巡抚、开封知府这样的第一责任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祁都统——”潘铎下了决定，声音拉得老长。

祁山赶紧抱拳躬身：“末将在。”

“挑选一批勇士，突围出城，去郑州官军的大营，替本官送一封信。”

开封官军其实也有一定战斗力，全部突围异想天开，掩护巡抚、知府单独突围有很大的把握。但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潘铎坚决不走，要是因为自己跑了开封被捻匪占领，朝廷很可能杀人的。

“末将必不辱使命！”祁山的嗓门还是那么大，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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