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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痕检尸检出结果,等走访人员归队,各小组终于齐聚会议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上个案子结案到今天,才消停了不到一个月,又过上了这种披星戴月的日子。谢隐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回头时看见队员脸上的疲态,也不免心疼。
想要让这群猴崽子们歇一歇,谢隐唯一能想到的好办法,就是早破案早收工。
秦淮的学生兼助理周舟送来了星巴克,虽没明说是他家老大授意的,但警员们也都知道领谁的情。这位新加入的禁欲系男神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自然无缝隙地融入到了警队之中。
为了使用投影仪,会议室的主灯光已然熄灭。白色屏幕上昏暗且摇曳的光线轻描淡写地洒在秦淮的侧脸上,光亮与阴影恰到好处地勾勒着他俊逸紧致的轮廓。
他低着头,借着微光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笔记本。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入定似的恬静安宁之相,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他眼前的本子,再没有其他了。
谢隐也不知是困了还是累了,倦倦的竟有点恍惚,出神间不自觉地用眼神追随光晕,描摹画册似的描摹着秦淮的轮廓。而秦淮对此毫不知情,他澄澈的眼中有点点微光,从眼镜侧面看去,是深邃与神秘的浩瀚星河。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眼角处隐约泛起的青色血管上,这是足够白的人才能拥有的小瑕疵。搁置已久的记忆与这白皙的脸颊不期然相遇,谢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孟昀就坐在他身边。
尽管除了白,二人从气质到长相,几乎再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了。
大概是一种沉睡已久的依赖感?谢隐苦笑着摇摇头。对于孟昀的依赖,再不可能找到任何替代了。那是一种年少不成熟时,对于早熟者自然而然的依赖。当时浑然不自知,待失去后又后知后觉。其中回味不可说不参杂着愧疚和怀念,愈发放大,最终已经偏离了当时的真相,变得过分唯美起来。
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孟昀是谢隐心头的一根刺,却不是他时时可以放纵自苦的由头。
世道沧桑,几经变幻,孟昀过世······抑或说是失踪,已经几年了。如今的谢隐是在血泊里爬起来过的人,残酷的事实一次次敲醒他,这世上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依赖。
更何况,眼前这位发着光,芝兰玉树的男人仿佛笼着一层厚重的烟雨帏帐,谢隐看不清,摸不透。谢隐始终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划归为自己的同袍。
谢隐强迫着自己回神,好整以暇地组织会议:“行了,大家把手头有用的信息都说一说吧。”
技术组的凌星最先发言。
凌星:“跟痕检组和走访组沟通过之后,我们对案发现场进行了图像还原。”
投影上出现了案发现场——排练室的3d模拟图。谢隐看了一眼,大致上和自己脑海中构架的图像一致。
凌星:“排练室的门是从外面被锁住的,钥匙遗留在门外。正中央的男性死者袁近贤头朝窗,脚朝门,笔直躺在窗台下的位置。旁边与之平行的是凶器,电动裁剪刀。从窗台下一直延伸到门口,有两行血手印鞋印的痕迹。窗台到门口方向的手印更清晰,回程手印则模糊很多。”
韩易插话:“也就是说死者田萌萌是在被切割手腕后爬到了门口试图求助,在求助未果之后,又爬回窗台跳了下去?”
这时一个年轻高挑的女孩回答了他的问题。女警名叫韩韵冰,警校痕迹检验学研究生毕业,性格爽朗且业务能力强,年纪不大,已经是痕检科副科长了。
韩韵冰:“从现有痕迹上来看,我们可以确定田萌萌是自己爬到窗台边上去的。但无法确定田萌萌到底是自己爬上窗台掉下去,还是被人推下去的。因为窗台上有明显的擦拭痕迹。窗台上除了不知来源的棉麻制品纤维和擦拭血迹以外,没有其他的dna信息、脚印、指纹。”
凌星继续将图片放大,聚焦在袁近贤脚部的区域,那里画着一个仰面朝天的高大男人。
凌星:“这是我们在现场没有看到的伤者,许维松。根据许维松上楼时的监控画面,我们对伤者形象进行了模拟绘画。伤者横躺在死者袁近贤的脚下,这一区域的翻动拖拽痕迹我们没有标注在图片上,因为可能是救援人员所为。”
说到这,凌星的汇报告一段落。
韩韵冰:“我接着补充一下痕迹检验的结论。在现场我们一共找到了足足12种不同的脚印或者残缺脚印。抛去三名受害人之外,剩余脚印哪个属于凶手,哪些属于后勤和救援人员,目前不敢确定。凶器被留在了案发现场,凶器上提取到了四个人血迹,分别属于三名受害人和另外一个没有对照样本的人,不能确定这个血迹就来自于凶手,但可能性极大。”
白超然在此时插了句话:“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没有对照样本的血迹,和楼梯上拾到布料上的血迹来自同一个人。”
谢隐眉头轻拧,其中疑问不言而喻。他在笔记本上龙飞凤舞地写下“遗留在门锁上的钥匙”、“擦拭过的窗台”、“遗留现场的凶器”,“凶器和布料上的血迹”,并在后面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他没有急于提问,想要更宏观地把控整个案件,就必须先抛弃那些细节。谢隐下颌微抬,示意白超然做下一步汇报。
白超然将尸体的细节图和尸检报告投放在屏幕上。
白超然:“根据对两名死者的尸体检验,发现两位死者体内均有□□残留,估算计量足以致人昏迷。”
谢隐打断:“伤者的情况呢?了解了么?”
白超然点头:“我和医院沟通过了,伤者许维松也有明显的□□中毒反应。”
谢隐转头看向韩韵冰:“现场发现手绢之类的□□残留物了么?”
韩韵冰摇头:“没有。”
韩易:“也就是说,三人均是在吸入□□昏迷后被割腕。”
白超然将袁近贤的照片放大,说道:“也对,也不对。这是男性死者袁近贤,身高183,体重82公斤,死亡时间在凌晨4点到5点之间,死于失血过多。与另外二人不同,袁近贤除了手腕处被割伤外,颈动脉也被割开了。”
白超然又将女性死者的照片放大,介绍道:“女性死者田萌萌,身高153,体重115斤,死亡时间在上午7点左右,死于高坠伤。田萌萌的手腕同样被割破,但伤口不深,并未伤及动脉,所以没有像袁近贤一样死于失血过多。没有发现被性侵犯的痕迹。”
最后一张图片,是一个插着管子戴着呼吸机的男人的照片。
白超然:“这是由医院icu科室提供的伤者照片。伤者许维松,身高182,体重170斤,右手处同样被划伤,所幸伤口同样不够深,伤及动脉,但没有切断动脉。但由于失血过多,导致脑供血不足,目前仍处于迁延性昏迷状态。”
说到这,白超然做了总结性发言:“对三人致死、致伤的凶器,就是痕检科找到的电动裁剪刀。刀头钨钢材质,剪刀刃长4,电动动力,多用于裁剪布料、织物等。”
谢隐又一次飞快写下“电剪刀来源”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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