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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宽见他眨眼便杀了三个同门师弟,顿时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持剑冲上。他剑法不俗,凛然有度,顷刻间密林之中便见森然剑气弥漫,朱赐秀见他剑锋正盛,自己赤手空拳,只得暂避锋芒。正在此刻,身后寒气又起,只见高友良从后逼来,猛然一剑刺向他后心,这二人前后相攻,互相配合,剑招连绵不绝,朱赐秀一时被这连密剑招逼的连连后退。但他毕竟内力深厚,这些天又有厉山老鬼这样的高手亲自指点,武功见识早已不同往日,只见他虽惊不乱,后退之时以双掌护住要害,这二人虽然剑锋凌厉,却始终伤不到他分毫。三人纠缠半响,已相互攻了数十招,其余嵩山弟子见三人打的难分难解,一时插不上手,只把三人团团围住,剑刃一致朝内,只等二位师兄占了上风,便立刻出手将其擒住。哪知又等数十招,这二人竟拿他不下,反而见对方愈渐轻松,原本十招中勉强还得一两掌,如今十招中倒有五招进攻五招防守,过不多时已是攻多守少,若不是高友良二人一同习武多年,配合默契,只怕早已败北。但二人内力毕竟远不及朱赐秀雄厚,勉强又坚持三十余招,刘海宽已首先坚持不住,剑法中露出破绽,被朱赐秀抓住机会,一掌击中肩头,只听喀喇一声,肩胛骨已被击碎。也幸亏他武艺练得扎实,若这一掌击在肚腹心口处,他焉有命在。高友良见状忙大声喝道:“大家一起上。”朱赐秀听到高友良出声,忽然一愣,又见这几人衣着装扮如此熟悉,可不是那日夜里死在自己手里的嵩山派弟子么,顿时大惊失色,道:“等等,你们可是嵩山派弟子?”高友良此时已怒火攻心,见他出言询问,只当是在出言讥讽,喝道:“啰嗦什么,还不受死。”朱赐秀满心苦涩,没想到今日自己又杀伤嵩山派数人,这一下可真是错上加错,悔上加悔。正在此刻,忽听前方呜呜咽咽传来几下萧声,朱赐秀心中暗自警觉,这里荒无人烟,前后十数里未见人家,怎么会有人吹奏萧乐,定是嵩山派的帮手。嵩山派弟子听到箫声,忽然停下攻势,高友良道:“三师叔到了!”朱赐秀一惊,这几人已如此难缠,他们的师门长辈岂不是更加厉害,自己错杀嵩山弟子,原本已满心歉疚,但眼下大错铸成,多说也是无益,只想立刻逃离此地,离得越远越好。随着箫声逐渐清晰,一个身着杏黄色道袍的老者缓缓而来,这人年约五旬,方脸长须,边走动边手按长萧。朱赐秀只觉这箫声甚为古怪,多听几声便觉内心烦恶,头昏脑胀,不禁大惊失色,忙运起内力抗衡,体内真气流转,终于将烦恶感觉渐渐压下。老者见朱赐秀脸色潮红,但转眼间便恢复了过来,不禁大为诧异,停下箫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人?与我嵩山派有何仇怨,为何要杀我嵩山弟子。”朱赐秀此刻方有辩白机会,忙道:“在下朱赐秀,与贵派无冤无仇,杀伤贵派高徒,实属意外。”尤是高友良修养甚好,也被气的脸色通红,大声喝道:“放屁,你两番杀我五个师弟,难道都是误会么?”朱赐秀神色一滞,满心苦涩,这下可真是有口难辩了。刘海宽忽道:“这是阴蚀掌,他,他是厉山老鬼的徒弟。”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变色,长须老者快步走到刘海宽跟前,扯开他衣领来看,只见他肩头受伤处果然是一个黑黝黝的掌印,又撕开另外三个被打死的师侄衣裳,只见三人胸口处各有一只黝黑掌印,这不是阴蚀掌又是什么。顿时大怒道:“好啊,原来你是厉山老鬼的徒弟,怪不得如此心狠手辣。”朱赐秀两次错杀无辜,本已无法辩白,眼下又被认出师门,更觉解释无妄,但让他束手待毙,却也绝不甘心,不由暗暗调动内力,以期杀出一条血路来。黄袍老者道:“嵩山派与厉山绝无仇怨,门下弟子行事向来小心谨慎,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少侠,要来与我嵩山派为难?”朱赐秀明知自己说辞无力,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前几日在下被朱雀门追杀,夜黑风高认不清来人,误以为贵派弟子是朱雀门帮手,这才误伤二位大侠性命,今日依旧如此,这,这可真是……”说着也不由大叹口气。众人见他出手便伤人命,如此果断狠辣,哪里肯信他的狡辩。心中只道:这小子年纪不大,做戏倒是厉害的紧,这番糊弄人的鬼话说出来竟脸不红心不跳。谁知黄袍老者眼神闪烁片刻,忽道:“你走吧!”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一怔,高友良急道:“师叔,这……”黄袍老者道:“不必多言。”嵩山派师门规矩极严,黄袍老者虽不是掌门也不是他师父,但门中长者为大,说出的话也不容他一个二代弟子违抗,只得愤愤退下。朱赐秀没想到自己还能逃脱大难,心道正道门派果然恩怨分明,心中却更加愧疚,躬身一礼后纵马而去。,!待朱赐秀走远,众人嘴上不说,脸上却都流露出愤慨之色,尤其是收敛地上三具同门师弟的尸体时,咬牙切齿,皆想:厉山老鬼行事狠毒,乃是武林中一个大大的魔头,咱们自居名门正派,与邪魔外道势不两立。即便与其无仇无怨,也该出手将其铲除,更何况这小子杀我五名同门师兄弟。黄师叔自来行事谨慎,师父每次外出办事,都令他驻守山门,但这次却小心的过头了。又有人心想:厉山老鬼尚未出现,只一个徒弟便吓退嵩山派十数人,若是传出去,嵩山派可没脸见人了。黄袍老者见众弟子脸有异色,料想他们心中定然对自己不满,也不多加解释,率众回了嵩山。过了两日,孙山落带弟子回山门,高友良便将这事前后细细与师父禀告。满以为师父锱铢必较的性子定然大为恼怒,谁知他沉吟片刻道:“黄师弟这事办的甚为妥当。”高友良不解,孙山落叹口气道:“眼下武林即将面临一场浩劫,嵩山派此时实不宜再树强敌,损耗人手,待过了此劫,哼哼,再找那老鬼小鬼算账不迟。”高友良见师父面色凝重,料想必定和此次拜会少林有关,但师父不说,他也不敢开口相问。这时门外脚步声传来,只见六个黄袍老者依次进来向孙山落行礼,这六人个个神情严肃,高友良连忙退在一边。孙山落请众人坐了,开口道:“各位师兄,师弟,此次召集大家前来,是心中有一大难题,抉择不下,特请众位一同商议。”众人齐道:掌门客气了,但有所令,无不遵从。孙山落道:“这些年朱雀门势力扩张迅猛,起先还只是吞并收服一些小门小派,那时少林寺无垢神僧便深以为虑,曾多次提醒。当时我并不以为意,现在他们果然找上门来了。”众人微微色变,这几年朱雀门的声名如日中天,教中弟子人才济济,不少武林高手皆投于其麾下,江湖上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一名老者道:“掌门师兄,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孙山落微微叹气,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三角旗来,此旗黑底金边,上锈一只朱雀,赫然便是朱雀门朱雀旗。……此间事了,朱赐秀一路朝北而去。被掳至今不过短短数月,竟然同时得罪了黑白两道的人物,这不得不令他十分灰心。不过正是意气风发少年时,这件事在他心里只萦绕了半天便烟消云散,对他来说,这可能不过是自己偶尔糊涂犯了一点小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此走了七八天,这天朱赐秀见天色已晚,便寻了一处破庙落脚。庙中原本供奉着城隍爷,但因年深日久,无人打理,落满了灰尘。小庙四面透风,门窗倒在地上,屋顶开了个大洞,到了晚上,冷风嗖嗖的灌了进来。朱赐秀无奈,只能起身拾些柴火点燃,这才有了几分暖意。第二天天际泛白,隐隐听到有人谈话。朱赐秀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块木板,身旁垂着一块破布,这定是自己昨夜翻来覆去睡不踏实,迷迷糊糊竟然滚到了供桌底下。本想爬出去,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声音轻快而迅捷,似乎轻功不弱,心道:莫不是嵩山派反悔又追了过来?自己误伤好人,若是再次照面,心中有愧哪里还能动手,可若不动手,难道任由对方来杀么?干脆先不忙出去,看看再说,于是又一缩身超后躲了躲。这时只听外面有人走了进来,听脚步声似乎有四人,其中一人拍打着衣服嘟囔道:“这鬼天气,说下雪就下雪,路上又不知得耽搁多少时日。”朱赐秀心道:原来外面已经下了大雪,可笑自己躲在案下睡得太酣,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个女子声音应道:“既已得手,耽搁两天又算得什么。”另一个阴沉的声音道:“三妹不可大意,咱们虽然擒住了这鬼丫头,但那老鬼始终是个极大的隐忧,一个不小心,栽个跟头倒没什么,怕的是给主家惹来祸事。”女子道:“大哥说的是,小妹考虑不周。”忽然又怒道:“都是这鬼丫头嘴硬,若是痛痛快快把东西交出来,咱们又何必去惹那老鬼!”朱赐秀忽觉这几人声音如此熟悉,掀开垂帘一角朝外看去,只见破庙门口站着四人,三男一女,正是沈家四卫。朱赐秀曾在野外酒肆中听人说起过,这四人叫做什么神拳太保刑世杰,快剑美人楚无召,鹰眼狐狼周太卫,还有山西一刀陈保家,那女子自不必说,定是楚无召了。余下三人中,有一个瘦小精悍的男子,腰间插着长刀,想必是山西一刀陈保家,领头的那个阴沉男子面目刚毅,太阳穴高高鼓起,两手指节粗大,想必外门功夫造诣不凡,便是神拳太保邢世杰,还有另一个高瘦男子,双眼精光湛然,脸型狭长,猛一看倒与狐狼有几分相似,看来便是鹰眼狐狼周太卫无疑。这时只听邢世杰言道:“未免夜长梦多,待会雪势稍小咱们便赶路前行,早早将她交到老爷手上,沈家高手众多,府内又多机关暗器,想那老鬼也不敢轻易来犯。”,!陈保家冷笑道:“那老鬼来了又如何,凭咱们四个联手,难道还打不过那老鬼么?”周太卫道:“二哥不可轻敌,这小丫头不过十六七岁就已经极难对付,那老鬼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等东西到手,这丫头留着也是无用,还是放了为好。”陈保家道:“四弟总是如此小心,当年咱们四个被仇家逼得走投无路,幸亏沈老爷收留,又花了大价钱替咱们摆平了麻烦,这些年更是一直礼待有佳,如此深厚恩情,即便死了也无可报答。为了家主,得罪一个老鬼又怕什么?”朱赐秀听得莫名其妙,忽见四人脚下有一个布袋,里面隐约是个人,暗道一声不好,难不成钟姑娘已经被她四人抓住,听他们说话,似乎钟姑娘拿了他们什么东西。这个沈家自己也曾听父亲谈起过,那是山东了不得的大富豪,朱家的财富和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沈家家主沈孟德号称东财神,为人乐善好施,喜好结交朋友,黑白两道都吃得开,钟小小贸然得罪了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事。正在朱赐秀想着怎么从四人手中将钟小小救下之时,只听门外踢踏踢踏传来一阵脚步声,比起沈家四卫来,这人的脚步声却显得极是沉重,朱赐秀心中暗惊,门外既是大雪,道路上必定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又怎么会有如此沉重的脚步声,来人举轻若重,这份功力可又比沈家四卫高明了不少。此时朱赐秀武功已有所成,连带着见识也不凡了起来,果然片刻之间,一个胖大和尚从雪中而来。如今已是冬天,漫天大雪寒风刺骨,这和尚却只穿一件单薄僧衣,只见他一步一步走的不急不慢,甚是稳重。沈家四卫脸色忽然一变,暗暗警觉起来。:()风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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