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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车马来到驿站门前,领头的侍从大手一挥,一块碎金丢向李三:“近来到处都乱的很,来的路上还有不知死活的拦着我们要钱,真是笑话!这颍上郡可有这种事?”
李三双手接住,沉甸甸地攥在手里,说话也就分外殷勤:“对着贵人肯定是不敢,不过小的听说上头最近发了密令要找一个带刀的大个子,还专门画了那人的图形呢。城里各处客栈还有寺庙道馆都安插有探子,看见大个子带刀的就抓,就算不是也要讹一笔钱才肯放人,贵人们要是去城里玩的话就得留点神,倒是这驿站里是官府的地方,没人敢如此,贵人们住这里就对了。”
李三走出去五步忍不住又回头,看见车子停在门里,车上下来一个络腮胡子、三四十岁的大汉,嘿,倒是个带刀的大个子。大汉自己下了车,转身又从车里扶出一个戴幂篱的年轻女子,青纱遮着看不见脸,身段却是窈窕,穿的又格外精致,一看就是北人贵家的女眷,又见先前跟他说话的侍从进去交验了路引,没多会儿驿丞亲自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原来是吕将军和夫人,失迎失迎!”
驿站里,驿丞殷勤上前问询,路引上写的明白,勇武将军吕奉,令牌又是新鲜出炉的豫王府令牌,记得豫王妃姓吕,难不成是王妃的亲眷?正在猜测时抬眼看见了吕奉,不由得一怔。
弯腰捡起碎金在手里一颠,沉甸甸的,原来方才还算少了,少说有五两重,这个财发的却是简便!百夫长喜滋滋地揣进怀里,抬眼一看,那队人马都进了城门,跟在李三后头朝驿站的方向走得飞快,住驿站也要检查路引告身,这么看的话,这帮人的身份绝不会有问题,这块金子,他也能安心拿着了。
竟是个将军?怪不得这么大气派。李三攥紧了金子急匆匆地往回走,他们这些看城门的跟城里那些暗探多有联系,须得跟那些人也知会一声,这大个子来头大,可千万不能讹错了人惹祸上身。
铁塔般的高大汉子,除了年岁有点大又长着一部络腮胡子之外,哪儿哪儿都像图形上画的桓宣。城里那些探子只知道要找的是个带刀的大个子,但以他的身份职级,却知道范弘要找的是桓宣。范阳那边桓宣已经大半个月不曾露面,邺京变乱时有人曾看见过他,所以范弘疑心桓宣还在代国,自立为王之后头一件事便是发下密令,缉捕桓宣。
眼见吕奉点点头扶着那个女子往内院去,驿丞想跟上又被侍从拦住,只得怏怏站住。是桓宣吗?样子像,这么大个的汉子便是北人中也不多见,但是带着个女人。桓宣潜进代国干的都是提着脑袋的事,哪个女人敢跟他来这里送死?况且谁都知道桓宣不贪女色,自打那个傅女不见了身边就再没过女人,这个吕奉跟那个女人却是亲密得很,勾肩搂腰的,也不像是桓宣的做派呀。
内院。卧房大门紧闭,窗户也合上,女子摘下幂篱,一张雪肤红唇的芙蓉面,不是傅云晚又是谁?那大汉伸手替她除了外袍,摸了摸她的脸颊,眼中透出笑意:“怕不怕?”
却是化妆成吕奉的桓宣。
是啊,她偏有这种古怪,明明胆小得很,有的时候又格外勇,方才进门的时候他还担心她会不会害怕,结果她步子迈得稳稳的,一点儿破绽都没有。爱意纵横,伸手揽她进怀里:“乖绥绥。”
抬眼一望,那群人乌央乌央地已经进了内院,直接占了最大一所院子,驿丞委决不下,悄悄叫过心腹:“盯着吕奉,瞧瞧他跟那个女人在屋里做什么,有什么不对立刻报我。”
因着段祥报信,所以凌越等人先行进城哨探了一遍,的确到处都是暗探,还有许多地痞借机讹诈敛财。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再绕道必定耽搁许多时间,他虽然不怕讹诈,但万一被那些地痞缠上却也容易节外生枝,因此桓宣最终决定来驿站投宿。像他这样被范弘严令缉捕,在代国人人想要得而诛之的,谁能想到竟敢住在官府的驿站?越是大摇大摆一幅坦荡模样,那些人越是不敢怀疑他的身份。
只是要连累她跟他一起冒险了。桓宣低头,听见傅云晚极低的回应:“我不怕。”
耳边突然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想来是驿丞不放心,安排了眼线过来盯梢。直接赶走倒是不难,但那样容易惹人起疑。桓宣笑笑的,低头在傅云晚耳边:“外头有人盯梢。”
傅云晚心里一紧,跟着觉到耳朵上一阵热,他灼热的呼吸顺着耳朵眼儿,一阵阵往里头钻:“咱们得演出好戏给他们看看。”
呼,蜡烛吹熄了,身子腾云驾雾一般,被他打横抱起在怀里,傅云晚不敢叫,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他低了头,在黑暗里准确找到她的唇,声音暧昧起来:“夫人,睡吧。”
第84章第84章
灯熄了,黑漆漆一片中他灼热的呼吸围上来,傅云晚登时软了手脚。
五乎不用他如何,就已经成了柔丝,攀援着依靠着,握在他手里,缠在他身上。黑暗中看不清,只觉得他的手如同火炭,游走之处,立刻便烧起一片沸腾。耳珠上突然一湿,是沸腾中一点点尖锐的火,没有章法的轻咬舔舐,呼吸和着语声钻进耳朵里:“我给你宽衣。”
声音并不算得低,迷乱的思绪里模糊想到,他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吧。紧张羞耻之外,一切感觉都被无限放大,五乎是立刻便随着他伸过来的手指软倒下去,倒出他的臂膀,又被他托住后腰,身下突地一点踏实,他放她在床上,跟了过来。
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挪到了窗子底下,想是那人凑过来听着。桓宣低头,牙齿合住,扯开腋下的衣,带。
原是半真半假,她身上不方便,他也不可能把她如何,然而一旦汤着她的身子,便有这么多不在控制中的情热,让心脏突突跳着,眼睛发着胀,动作一点点狂荡,反正都是做戏,那就不如做得更真五分。
牙齿咬住,头用力一摆,扯开一根,跟着再又一根。温热的肌肤露出来,蹭着发烫的脸颊,一路点燃野火。她喘着气伸手来拦,小小的手,胡乱捂着根本不是拦,倒像是在拨火。咬着牙吐着气,忽地拿住按上去:“你看,都是你惹的。”
桓宣飞身掠过宫墙,墙外的乌骓马感知到主人的气息,小跑着来接,桓宣一跃而下,正正坐在鞍鞯上,乌骓甩开四蹄,风驰电掣一般奔了出去。
夜风冰凉着刮过脸颊,紧绷的神经始终不能放松,怀里的人越来越烫,像一团火,烧得人片刻不能安宁。出了汗,和着她身上潮湿的意味,好像江东的黄梅天。很久之前他曾跟着谢旃去江东探亲,那时的天气就像现在,稍稍一拧,就要出水。
谢旃。发着烫的头脑像是兜头浇下一大盆冰水,桓宣一个激灵。这情形不对,她是病了,还是受了惊吓,怎么能这样烫。重重抽上一鞭:“驾!”
风声在耳边呼啸,刚刚入夜,然而冬天黑的快,很快怀里的人就只剩下一个虚虚的轮廓。不敢看不敢闻,心里一遍遍念着谢旃的名字,终于看见谢家的门庭,王澍飞跑着迎出来:“找到了?”
“叫大夫,快!”桓宣没有停,乌骓长嘶一声跳过高高的台阶和门槛,冲进内院,桓宣从马背上抽身:“阿金阿随,出来!”
两个女使慌慌张张跑出来,见他冲进卧房,将怀里的傅云晚放在床上:“过来看看娘子是怎么回事!”
明明着急,放下的动作却那么轻,阿金有些惊讶这叱咤沙场的大将军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伸手在傅云晚额头一摸,烫得一跳:“娘子是发烧了吧。”
是发烧了吧。桓宣远远站在床边,有外人在场,才敢仔细看她。那么红的唇,连一向苍白的脸颊也红透了,从前是细细淡淡的幽香,如今被体温一烘,热得厉害,也就浓得厉害。
让他满心里不得纾解的火都成了怒。这狗东西也配听她叫么,还敢偷看?随手一摸,摸到床头的蜡烛,掰断了对着窗户掷出去,噗一声窗纸打破了,听见黑夜里一声闷哼,守夜的侍卫会意,立刻现身喝了一声:“谁?”
窗台底下,心腹捂着脸,半边嘴已经打得肿起来,也许牙齿都打落了吧,不敢出声,顺着窗子底下偷偷摸摸往房后逃,听见身后侍卫追赶的脚步声拐去了另一边,心腹这才撒开腿从后门钻出来,飞也似地跑去前院,驿丞等在屋里:“怎么样?”
“差点让他们发现了。”心腹肿着嘴,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没什么古怪,夫妻两个吹了灯干那档子事。”
不需要再做戏了吧,虽然她很疑心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做戏。
这时候当然不行,然而,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打仗的时候也还要因势导利,时刻变通,总不见得这件事比打仗还难吧。桓宣抱住了翻过来,手横在她腰间,抱紧了往身上一按。
卧房里。身上一轻,桓宣放开她起来了,掷过袍子堵住窗纸上打破的洞,傅云晚挣扎起身,羞耻到了极点,隐约觉得他不会就这么罢手,裹着被子躲进床角:“人都走了,总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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