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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走出西厢书房的时候,香草就守在门边。
她也不知道几时过来的,大概是打算来做海棠教金嘉树练武时的示范工具人,可到了之后,发现他俩在西厢书房里说话,便自觉地守在了门口。她站的位置有点讲究,一只脚踏在室内了,若有人说海棠与金嘉树在屋中孤男寡女私聊,她就可以声称自己也在场。可事实上,她在门边根本听不见屋里的人在说什么,除非海棠或金嘉树自己抬高了声量。
海棠一看香草的站位,就猜到了她的用意,再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对自己和金嘉树交谈的内容一无所知,便露出了笑容:“辛苦你了,等很久了吗?”
香草连连摇头,有些好奇地看向海棠身后的金嘉树。
她做了这么久的工具人,金嘉树又几乎天天都会到海家来,她当然知道这位金少爷是谁,甚至还听家里其他仆人提过,他是宫里娘娘的外甥,有个皇子表弟,因此家里管事的嬷嬷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侍候过太后娘娘。这样的身份,在京城是绝对高高在上的贵人了,按理说都只会与高门大户里的小姐结亲。他看起来与自家姑娘关系很亲近,会是认真的吗?该不会只是耍弄着自家姑娘吧?
听说海家对这位金少爷有不止一次的救命之恩,表老爷谢先生还是他的授业恩师,想来他不至于如此可恶,恩将仇报,坏了恩人家孙女的清白。只是……他若当真对自家姑娘有意,为何不直接求亲呢?他与自家姑娘都到了婚配的年纪,早些成就好事,岂不是皆大欢喜?
香草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不管怎么说,姑娘要做的事,她听着就是了,万万没有妨碍姑娘的道理,否则便是恩将仇报,说不定比金少爷更过分呢!
香草沉默地跟着海棠,前往二进院陪金嘉树再次练起了防身术。今日小石头去小校场练骑术了,不在家里,还带走了邱百胜,不过香草中途叫上了自己的弟弟墩子。别看他年纪小,毕竟是从小漫山遍野乱跑的乡村少年,体力还是有一点的,虽说如今看着瘦弱,但这几天吃饱了饭,也能扛得住工具人的工作,还能顺道学几招本事,将来若是被人欺负了,也有几分反抗之力呢。
今日的防身课程顺利结束了,事后海棠与金嘉树去见马氏,马氏果然问起了他俩在西厢书房里说话的事。
金嘉树含糊地表示:“这几日麻嬷嬷为了吴珂的婚事烦恼,我想打听一二,她老人家不肯细说,只让我别担心。我只好来问海妹妹了。她与吴家姑娘交好,兴许能知道些内情。吴珂这几日整日为了婚事不顺而忧心,我也是担心他。”
马氏一听就信了,忙道:“你们同窗之间交好,你关心吴家哥儿的婚事,是你的好意。但这事儿背后有许多不好说的话,你还是别打听了,多少给吴家哥儿留点脸面。若是有准信儿,我回头一定告诉你。”边说还边给海棠使眼色。
海棠很有眼色地沉默不语,等送走了金嘉树,她才跟马氏说:“金大哥知道的消息比我们还多,只是不能确定真假罢了。吴琼在信里跟我说的私房话,我自然不会向他透露,阿奶只管放心。”
马氏叹了口气:“这事儿说来与吴家小哥不相干,他是无辜受了牵连。原也不是他自个儿想要求娶辛知府的千金,还是辛知府看中了他,自个儿提出相看的,谁知道他竟然没有跟前头议亲的那家人了结清楚呢?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若是辛小姐跟吴家哥儿的婚事不能成,只怕名声都要坏了。辛知府素日瞧着是个端庄君子,怎的在儿女亲事上如此不谨慎?!”
海棠笑笑:“没事儿。辛知府只是来长安做几年知府罢了,任满后就回京城去了。长安发生的事又不一定会传回去,影响不了辛小姐的名声。”
“怎么可能影响不了呢?女儿家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马氏瞥了孙女一眼,“你以为长安这里风气不讲究这些呀?读书做官的人家就没有不在乎的!只是你平日少出门,没见识过那些三姑六婆的厉害罢了!”
海棠也不管祖母是不是在借机敲打自己,便立刻扯开了话题:“方才金大哥的话有些不尽不实,其实他方才不但向我打听了吴家议亲不顺的事,他还想知道哥哥是否有信回来了,说是哥哥这时候应该已经进京安顿下来,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
这话一下就吸引住了马氏的注意力:“可不是么?这会子他跟你二叔确实应该安顿下来了,也不知道买了宅子没有。京城的宅子贵不贵?他们带去的银子够不够花?”
接下来,祖孙俩的话题便基本围绕着海礁与海长安叔侄俩在京中的经历进行了,不久后连二婶胡氏也加入了讨论。没有人再提起金嘉树,更没人提起吴珂的亲事。等到傍晚海西崖从衙门里回来,马氏甚至开始向他提议,要多多留意京中来的书信,免得儿子孙子遇上麻烦了,写信回家求助,信使却找不到门,耽误了功夫。
且不说海西崖如何安抚老妻,金嘉树自打从海棠这里得了建议,便开始拉近自己与吴珂的关系,用的借口就是对方议亲不顺一事。
他向吴珂坦言,当初得知对方得到了辛知府的青睐,还在对方面前说过这门亲事的好处,没想到辛家行事如此不靠谱。可为了不得罪长安府尊,吴珂如今又不能直接说另外相看别家姑娘了,好好的婚事被耽误,也不知将来结果如何。金嘉树向吴珂忏悔,表示自己不该多这个嘴。
吴珂闻言只想苦笑。当初他其实自己也很积极想要结成这门婚事,身边人都只会说辛家的好处,谁会不长眼色地说这门亲事不好?如今议亲不顺,他也感受到了辛家的不诚,知道自己太过急切了,才导致眼下深陷泥潭,难以脱身。这种事又怎能怪到同窗身上呢?那时候分明是他自己喜形于色,师长同窗们才会顺着他的口风说好话罢了。
吴珂低声道:“这事儿怎会是你的错?分明是我自己被权势迷昏了头,以为天上掉馅饼,才落得了这个结果。无论最终亲事是否能结成,都是我自找的,好坏我都没有怨言,断没有迁怒无辜之人的道理。只是……老师们可能还不知道呢,他们都在为我高兴,我不想他们担心……”
金嘉树立刻表示:“你放心,我不会多嘴的。我连天佑都不会告诉。”
吴珂感激地冲金嘉树笑笑,感觉到两人多年的同窗之谊,不是他在长安城私下结交的所谓友人能比的,便也愿意跟他说几句心里话:“其实我本来并不着急成亲,只是我妹妹年纪渐长,镇国公夫人已有意替她相看了。我这兄长总要在她出嫁前,搬出来自立门户,让她看到我成家立业的样子,不至于出嫁时还要为我担心,没想到事情如此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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