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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珠儿当天回去,就把精盐献给了桑布。
桑布收下了她的盐,给她换成粗盐,让她给羊毛的人家送去。自己却叫来一个同样穿着丝绸袍子的男人,问他说:“宫布,汉人那边负责市集的官,是不是会讲蒙语?”
宫布点头,恭敬又亲密地说:“他姓谢,是一个侯爷的儿子,爷爷是谢云。他蒙语说得不太好,但会读写。”
“他对我们怎么样?”桑布问。
宫布说:“和其他汉人一样,很冷淡很傲慢,但做事很快,不和我们绕来绕去。你问他干什么?”
桑布说:“他的妻子也来了,她很有趣。今天用一袋盐,买了我们很多羊毛。”
“买羊毛干什么?”宫布警惕地问。
“这是汉人的一个故事,以前有个王要买好马,他的侍从就用千金买了一匹好马的骨头,人们知道他是真心爱马,主动向他献上最好的马匹。”桑布说,“他的妻子想告诉我们,他们愿意和我们交易。”
宫布似乎十分信任她的判断:“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和他们交好?”
“是的。”桑布肯定地说,“我们需要更多的朋友,朝廷里的大人们,钱没有少收,关键时候,却不肯替我们说话。”
提起这事,宫布就来气:“阿爸这么低声下气,结果他们还……”
“宫布。”桑布的语气严厉起来。
宫布动动嘴唇,闭嘴了。
“明天,我亲自去集市上看看。”桑布一锤定音。
次日,阴天。
阳光隔了厚厚的云絮,不再咄咄逼人,只有几缕光柱穿过缝隙,照在碧绿的草原上。
畜生们有了精神,在周边吃过草料,被赶进互市的棚子,跪在阴影处小憩。
两边的棚子都满满当当的,经过昨天的对比,大家也摸清了彼此的底细,知道哪个部族牛羊多,哪个商户给的布料更好,寻找起目标也愈发快捷。
而在互市的出入口,得胜堡的妇女支起了茶摊。
也不卖别的,就几碗凉茶,一些自制的炊饼,还有数样少见的点心。
大部分胡人从未离开过草原,很少吃到小麦和豆子以外的淀粉食物,总有小孩子好奇,眼巴巴地看着。
只是他们也知道,这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不敢放肆。
个别胆子特别大的,又真心疼孩子,才会掏遍兜,摸出几个铜钱,换几样新鲜物什给孩子尝鲜。
程丹若到的时候,摊子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她看看拥挤的互市,再看看放井里冰镇过的茶水,果断选择坐下喝茶。
“夫人。”得胜堡的军眷多少认得她,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戴帷帽,局促地问,“您要吃什么?”
程丹若说:“金桔茉莉茶。”
支摊的妇人给她泡了一碗茶,甜丝丝的香气。
她刚端起碗,就见甘珠儿费力的穿过人流,气喘吁吁地问:“羊毛,还要不要?”
“要。”程丹若笑道,“今天用茶叶和你换,怎么样?”
甘珠儿学乖了,连比带划:“不要好茶,一般的茶,一大袋。”
程丹若一口答应:“行。”
她抿嘴一笑,直直冲进了人流,嘴里嚷嚷着听不懂的话。周围的人听见了,二话不说,拔出腰刀,在守卫们如临大敌的视线中,对准了羊群。
“咩”
此起彼伏的惨叫。
程丹若:“……”嗯,铁器管制,他们可能没有剪刀。
“程夫人?”
背后有人叫她。
程丹若扭头,看见一个身穿丝绸蒙古袍的年轻女性。绸缎很华丽,又是大胆的红蓝配色,很难驾驭,但她却有一张明艳的面孔,反而让衣服做了陪衬。
“你是……”她判断着对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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