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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抉择（第1页）

尹芳恵的话说到这里慢慢停了下来，因为不清楚现在萧厉那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但是因为她跟萧振东眼下的处境，她又不敢错过任何一次能够跟对方说上话的机会。

况且，现在警方也还没有上门来，这是不是就说明了事情是真的可能会有其他的转机？

尹芳恵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咬了咬牙，继续说了下去，态度放低极低，语气里满是好声好气的哀求。

“萧厉啊，你看你爸爸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过来，而且医生刚才也说了，病人一旦出现了这种状况，接下到……接下来到底能不能扛过去就是个未知数了啊，就算……就算能够成功醒过来，也说不准会留下什么样的后遗症，许多这个年纪的病人，也许人是醒过来了，但是这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要一直在床上度过了啊！”

尹芳恵的声音十分沙哑，隔着听筒传过来，似乎能够听到其中的恐慌和害怕。

她吸了口气，开始求萧厉。

“萧厉，这就是报应啊，老天爷在天上已经看见了，所以他已经，已经给了我们报应，萧厉，我和你爸是真的知道错了，也真的在诚心忏悔，我们百死难辞其咎，但是就算你爸今天真的在病床上醒不过来了，老爷子他就能起死回生吗？萧厉，这是我们谁都改变不了的现实啊！”

“既然无论如何老爷子都回不来了，老天爷也给了我和你爸惩罚，后半辈子，我们只会在无尽的忏悔和病痛中度过，这样难道还不够吗？萧厉！我这个做母亲的真的求求你了，你就对我们网开一面吧！人非圣贤啊！”

“依你爸爸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使他等会儿能够醒过来，但是也肯定承受不了警方那边的惩罚啊，到时候如果……如果真的去了那边，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天人永隔了！萧厉，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小时候抱过你，背过你，你真的忍心让他拖着一具病体在监牢里面饱受折磨吗？”

尹芳恵声嘶力竭的喊着，相较于昨天，态度上有了不小的改观，昨天的她哀求是哀求，但大多是由于一种单纯的恐惧，在内心里，多多少少还是端着的，现在知道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就有些破釜沉舟了。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尹芳恵活了大半辈子，几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时刻，她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她甚至屏住了呼吸，在等一个宣判。

她希望萧厉会心软，希望萧厉能够看在萧振忽然发作的病情上放他们一马，这样的希冀极其渺茫，然而她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个。

尹芳恵说完后，萧厉这边并没有什么声音，时间在无形中被人拉长，四周的声音才渐渐失去，尹芳恵除了自己剧烈至极的心跳声，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她的心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一寸一寸往谷底落去，尹芳恵一双眼里满是交织错综的红血丝，她如同入定了一般瞪着眼睛，张了张嘴，鲜果再开口时，听筒的那边已经被挂断，只能听到机械的“嘟嘟”声了。

只是一通电话，在这一刻便耗尽了尹芳恵所有的力气，萧振东昨晚晕厥后，她一路陪着来到了医院，一晚上几乎都没有合过眼，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惨白的灯光笼在头顶，看着四周的景象，尹芳恵突然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原来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跟萧振东之前有多笃定坐下的事情不会被发现，巴掌甩到脸上时就有多疼。

他们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尹芳恵恍然了许久，视线又飘回了无知无觉还在昏迷的萧振东身上，她定定的看着病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厉把电话挂断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夜笙箫没有打扰他，就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陪伴他，萧振东住院的事情她已经知道，刚才也看到了是尹芳恵打来的电话，虽然听不见尹芳恵说了些什么，但是夜笙箫也差不多猜到了。

无非就是继续哀求罢了，夜笙箫看着身边的男人，眼中满是心疼，眼前的事情实在是难以抉择，如果害死爷爷的人是其他的人，只要不是萧振东和尹芳恵，不管是其他的什么人，萧厉都不会这样烦恼。

她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却也没有简单的将善恶是非一分，就催促对方做决定。

因为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萧厉心中的挣扎和纠结，也理解他的心情。

这个世上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无法干干脆脆的一分为二的，在黑白两种明显的分界之中，其实更多的，是灰色。

因为在界限之间，还夹杂了许许多多难以理清难以分辨更加难以割舍的其他东西，而这些因素中，很多东西都深深的植根在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甚至是与生俱来的，只要你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就无法一刀两断式的彻底摆脱。

夜笙箫体谅萧厉心中的苦楚，所以更心疼他。

其实在尹芳恵一再的哀求以及萧振忽然发生意外之后，夜笙箫已经感觉到了萧厉心中天平的些微变化。

但是因为种种情绪的撕扯，也许他自己并不想说。

夜笙箫想到这里，长睫轻眨，上前握住了萧厉的手。

“没关系的，就让自己喘口气吧，既然进退两难，就对他们网开一面，也放自己出来，好吗？”

萧厉闻言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颤，片刻后，才缓缓抬眼，看向了夜笙箫。

男人墨黑的眸子像是一潭阳光下的湖水，有着阵阵属于脆弱的波纹，他一字一字的开口，嗓音十分干涩。

“真的吗？”

语气轻似叹息，是在问夜笙箫，也是在问自己。

夜笙箫眼眶中涌上了一阵潮热，慢慢的点头。

“萧振东和尹芳恵，他们是做了错事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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