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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前日晚间便病情加重,沈府人说昏迷足有半日,昨日至今已派出六波下人想求您一见,”
“南江一众官员中不知自己中了药瘾的占了两成,此次查获药瘾共一百零八斤,实际销毁缺了三十斤,动手的人做的高明,以黑膏代替顶了数,真品已偷梁换柱运到了城外十里荒亭,暂无人前往接手。”
“海外番人登记名册显示,自去年始,有一名叫罗瓦国的国民时常往来,次次所带都是些稀罕物件,曾到南江各位大人及权贵豪绅,名士大家府上拜访......”
宗渊看着楼下眸光淡淡,漫不经心朝右侧一瞥,听着陆铎悉数正报时,忽有动静从身后响起,陆铎立时收声退下,他转身回眸,便见那女子脸颊紧绷,目光灼亮异常,真是罕见鲜活明艳的模样,
房中内外窗户间隔不过几米,只是眨眼功夫人已撑着力来到近前,一股清淡好闻的冷香及糕点糯香霎时窜入鼻息,
窗户不足两臂长,他肩背挺阔,身形高大,一人便将整扇窗户遮挡大半,安若一时怒极也没多想,便侧了身绕过他扶着窗台左右望去,
合体的衣裙因背脊舒展尤显得香肩圆俏,腰肢纤细,身段婀娜,宗渊站在她后,不过一臂之距。他高她足有一头,不需特意打量,只略垂眸,便将她整个人纳入眼中,便连那截仍覆着晶莹星点的细白颈子,平日难见人前的耳后之肤也清晰入目,
“怎么了?”
低醇优雅的嗓音离的有些近,安若没有回头,她的目光锁定在右侧过道上,约有五米远,扶栏站着望着下方交头接耳的两名身材高大,身穿辰朝服侍,却散着一头棕黄卷发的男子身上。
“...只是用了醉人膏就要被砍头罢职,未免太过小题大做,辰朝虽然富庶,到底落后无知又野蛮凶残,可惜了这么多绸缎瓷器,以后再想低买高卖,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是可惜的,不过这都与我们没有关系,辰朝现在风声太紧,镇定针剂还是不要拿出了,这次回去短时间内咱们也不要再来了,除了辰朝,大海北边也有些小的部落国家,那里的土地也算富饶,回去的时候可以绕道先去打探,如果人少物多,就可直接武力拿下,如此你我回去也好和公爵阁下有所交代。可惜辰朝兵力强盛,若不然将这地大物博之地变作我罗瓦的殖属国是最好不过了。”
“是的,不过还是快快将这里的情况转告公爵大人要紧。”
许是知道这里的人听不懂罗瓦国语,二人说话并未刻意放低声音,安若看着他们眼神冰冷,这些自诩上等人的西方人骨子里侵略者的血液亘古不变,罂.粟本就是海外产物,他们不会不知毒药之患,却仍以美名传到这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然如他们所说辰朝强大,皇帝英明,在事态还没有扩张之时就将之及时扼杀,不论他们是纯粹为了金钱货物,还是想以此为战,都将注定不会成功。
宗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是那两个番邦异族,又垂眸看了眼她脸上神情,眸色微深,再次开口:“你听得懂罗瓦国语?”
然而身前女子仍是充耳不闻,黑长的眼睫都不曾颤动半分,陆铎站在窗侧气息愈轻,一而再无视天子问话,这个女子当真是不知者不畏。
这还真不怪安若没有反应,她一是被那两人交谈的内容吸引,再就是对右姑娘这个称呼陌生,是以当感觉手臂被人握住时,她顿时头中一紧,根本没有多想,掏出随身携带的簪子就刺了过去。
宗渊没有顺势松手,而是伸出背在身后的左手轻捏她疾速刺来的手腕,略一施力,掌中细滑紧绷的手腕便蓦地松软,泛着光泽的尖利金簪也易了主。
他垂眸看她,这是第二次,被她持器相向,也是第二次,被她无视。
安若心思敏锐,虽他神色如常,但她却敏感察觉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迫,便连他那双深邃眼眸虽不见喜怒,此刻看来也让她莫名感觉紧张。
在现代,各行各业的领导者身上都会带着股上位者威严气息,而这位原大人更是一位可随意掌控生死,调令数城代天行走的古代官员,积压在身的威慑只会更重。
安若不知与他对视多久,熟悉的痒意自发热的手臂与手腕上迅速蔓延,她不由得身形一颤,猛地闭了闭眼,才注意到双手都被他制住,余光见他随意捏在手里的金簪,猛然想起刚才自己应激之下攻击了他,
虽没见簪上有血迹,还是谨慎的上下打量了下他可有受伤,才挣脱双手退后一步,真挚道歉:“实在抱歉,刚才是我反应过大,还好没伤了原大人。”
话落,安若顿了下,抬眼看他,“您方才可是与我说话?”
宗渊想,或是这个女子实在惹他恻隐,这样大不敬可诛九族的冒犯之罪,竟就因她一句真诚道歉而烟消云散,甚至看着她茫然坦然的苍白脸颊,他不觉柔和了眉眼,若无其事的再问了遍。
“你可是听得懂番语?”
安若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那两名罗瓦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虽然古今语法有些差异,但大意不变。
而没有退路靠山的孩子总是比别人更要强,更努力,安若不是天才型,但也够得上聪明,外语已经过了六级,平时做家教,翻译接单更用的得心应手,那两人的话她自然听得懂。
但怀璧其罪,她没有可以张扬的资本,与众不同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虽还没见识到这个国家的全部,但窥一斑而知全貌,物质丰富,精神自信,这是一个国家足够强大最完美的诠释,而且火铳都已经出现且传到了这里,就证明海外国家工业发展到了哪一步,
可即便工业如此领先于辰朝,海外诸国依旧要来俯首称臣,哪怕只是明面上,也足可见他们对辰朝如何忌惮,更可见辰朝有多么强大。
掌管着这样一个国家的帝王朝廷,既然开了海运,就不会不知外患,即便她能听懂罗瓦语,也没有自以为是到高人一等便贸然去提点,或是警告小心外敌,
人可以聪明,却不可以自作聪明。
安若垂下眸摇了摇头,“只是听到叽里咕噜的语言,见到与我们模样发色不同的人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刚才那副认真的神情眼神可不像是听不懂。
纵然她仍不对他实言,但宗渊却反而笑意愈浓,在没有无所顾忌的倚仗之前,懂得藏拙自保的人,总能走的平稳又长远。
“可还有想要做的事?若无,就先让人送你回去。”
安若眉头微皱,直觉他说话少了疏离,甚至是有些亲近。
得到一个官员的好感,可以带来诸多便利,但安若却不觉得惊喜,反而心中警惕,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既然隐患已除,还是要尽快脱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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