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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显荣事件结束后，一切都步入到正轨之中，舒翰提名的张子云和龚佑不出所料，纷纷提升为科长职务，有趣的是当张子云接到这个任命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找到舒翰，愣是一声不吭，直接跪在地上给舒翰磕了三个头，把正在泡茶的舒翰都给整懵了。

“总监大人的大恩大德，我张子云今生难以报答，从今以后，我这条命便是总监大人的。”说完之后便直接走了出去，连让舒翰说一两句话的时机都不给，在转身出去的刹那，舒翰能够看到张子云似乎是哭了，舒翰心里不由想到，这张子云到底是受了多少的苦啊。

提升职位是该高兴，但直接跑到他办公室来磕头，这未免有些太过，但想想张子云的遭遇，满怀着期待进入公司，但十年时间却只能够做最底下的活，最的好没奖励，做的不好则要面临减薪，还有王友云随时随刻的谩骂。

公司里的同事见到他都绕着走，谁都不敢对他表现出半分的友善，因为工作不顺利，工资不高，家里面的生活也很拮据，夫妻关系很不和睦，刚刚领养的小孩儿，想要给他买一个滑板的钱都没有。

人生到达这个地步，不知不觉已经是三十岁的年纪，放在这个时代，再过几年都可以当爷爷了，张子云心中的憋闷，恐怕是其他人难以品尝一二的，如今成为科长，曾经对他不屑一顾，避让三尺的同事们纷纷对他展示出友好的一面，妻子也愈发恭顺，孩子在学校里面也因为可以穿着独家定制的衣服，而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从一文不名，百鬼辟易，到如今众星拱之的状态，其中滋味，不说也罢。

若是寻常人，或许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美好，但张子云是个老实人，对于舒翰的提拔，他内心之中充满着感激，更是对自己这十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终于得到回报，所产生的激动，张子云对着舒翰磕下那三个头，情有可原，也是让舒翰感动不已。

别说是舒翰，一般人从大学进入社会，往往几年的功夫，曾经的理想和憧憬就都化作了过眼云烟，现实逐渐就压垮了理想，让每一个人都丧失了最开始加入一个行业的热情，而张子云，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下，还能够保持一颗向上的，工作上从来没有怠慢过，这一点，是让舒翰十分敬佩的。

而他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一是职业上的道德，二来恐怕也是他坚信，自己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错误，这是一个对自己认为对的时候，有着十分固执，甚至是偏执认定的人。

不然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若是换做旁人，改了也就改了，不就是一个名字吗，把云字换掉，到时候王友云也不会再追着他打，但张子云却始终不换，愣是撑了十年的时间，这一份坚持，恐怕寻常人是做不到的。

而在坚持的过程中，张子云又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呢，舒翰心想，恐怕是有的，而如今，一切努力和坚持得到了回报，舒翰想到这里，心情就颇为复杂，尤其是那三个响头，让舒翰意识到，自己这个位置，并不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为了收集资料而有更多的方便，自己是真正可以影响他人人生的。

这种感觉当初在矿区当监工的时候，他曾经感觉到过一次，而如今，则是第二次，这份感觉让舒翰铭记在心。

之后的时间便是开始推行舒翰所制定的行政政策，张若明在审核过后，认为舒翰所提出的报告十分有利于公司的发展，便批准由舒翰所率领的行政部门开始正式施行，在会议中，舒翰提出新的要求，首先就是报告的形式，不要再那么的口语化，让人看起来就非常的累，他表示所有人必须要做出专业的报表，为此舒翰还专门让张松去草拟了一份报告的形式，让所有人必须开始学起来。

廖广元自然是叫苦连天，他年纪大了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并不像年轻人那么强，至于张子云和龚佑都没什么问题，而女强人蔡梅雪更是无所谓，甚至对于舒翰新提出的报告格式非常欣赏，作为秘书，文字工作和报告以及工作流程表，是她每天都要接触无数的，她也深知其中的弊端，有些东西混合在一起，根本无法轻易判断。

因此公司的工作效率自然大幅度下降，但即便发现了问题，但如何解决问题，蔡梅雪却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而舒翰所提出的新型表格记事，则要比如今所使用的方法好得多，这让蔡梅雪对于舒翰颇为敬佩，毕竟要想找到问题并不难，只要从事这个行业的时间长一点，你总能够发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如何解决，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因为问题是分很多种类的，有一些问题是技术性的问题，当前的技术无法做到，所产生的问题，比如说通讯上的延迟等等，还有一些问题则属于潜规则，你以为他是问题，但他其实并不是问题，比如说在上下班时间制定上的僵硬，你看上去这是一个问题，但其实是管理者的有意为之，这些问题是不可以解决的。

因为他们或者牵扯到上位者的本来目的，又或者是一个社会的约定俗成，又或者是所谓的传统，还有一些问题则才是真正的问题，也是可以着手解决的，分辨问题，这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如果连这一步都做不到，那也就不可能升级到高管的地步。

而之后的第二部解决问题才是关键，蔡梅雪在公司里任职长达七八年的时间，找到不少问题，但解决的没几个，而舒翰的新计划，无疑可以解决掉很多蔡梅雪所认为的计划，可以提高工作的效率，同时更加合理的安排时间，增加的监督机制虽然会增加公司的预算，但也可以让更少的资金因为不合理的使用而被浪费。

不过看着这些报告，蔡梅雪看向舒翰的眼神却不由有一丝担心，作为秘书科的科长，掌管着各个科室的秘书工作和文字工作，蔡梅雪十分清楚，如果舒翰这份报告真的施行下去，到底会得罪多少的人。

完善一个系统，势必会补上许多的漏洞，而很多人正是靠着这些漏洞发家致富，而舒翰去把这些漏洞补上，自然就会招到许多人的记恨，整个张氏集团的工作人员一万多人，若是算总算，也有五六百人，这么多人里面难道一个人都没有找到问题的解决方法？

那自然不是，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问题所在，也敢于找到这些问题的解决办法，虽然不可能像舒翰一样找到这么的多，但一两个问题的解决方法还是有的，那为什么不去补漏洞的，一来或者是职位比较低，人微言轻，因此自己说出去没人听，二来则是不愿意得罪人。

反正公司不是自己家的，别人拿公司的漏洞去补自己家的开销，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何必去为了张家而惹得万人嫌呢？这才是张氏集团内部的现状，而舒翰却打破这一现状，打算将这些漏洞都给填补起来，这自然是要遭人记恨的，蔡梅雪自然会担心。

她担心倒不是因为对舒翰有意思，两个人差了十岁，蔡梅雪也已经有自己的丈夫，她主要是欣赏舒翰的才能，深怕他被张若明当了枪使，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张若明要是把他推出来背锅，那到时候怎么办？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许多科室的领导者要做出一项重大变革的时候，往往都是交给属下去办，等办完之后，事情解决了，而其他人对于自己又不满意的时候，就会推出执行的人，把他给弄出去，便可以抵消一切的责难，张若明会不会这么做？蔡梅雪没有一个准数。

毕竟对于这位张若明总经理，她了解的并不多，虽然张若明来到公司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但自己本来的性格几乎没有怎么张扬过，几乎一路上都是按照别人的想法在做事，以前只觉得这是一个窝囊的人，但如今张显荣的失败，显然证明张若明并不是什么小白兔，而是在韬光养晦呢。

这也让公司里的大多数人，都对张若明并不算特别的了解，他会在之后的行动中如何对待舒翰，这才是蔡梅雪担心的问题，而对于这些担心，张松和石坪也曾经来找舒翰谈过，对此舒翰也曾经担心过，但跟张若明的几次谈话，让他打消了这一种担心。

他并不觉得张若明会是那种出卖自己的人，这或许是因为张若明每次找自己说话都很真诚的缘故，但也不仅仅只是如此，舒翰之所以会相信张若明，主要原因还是他长着一张苏宇的脸，这张脸，舒翰看了十八年，张若明顶着这么一张脸讲话，舒翰总是会下意识的选择信任。

当然，他也有可能看走眼，毕竟眼前的人不是苏宇，但面对张若明，舒翰还是选择了相信张若明，不过除此之外，他也有后招，那就是张子云，作为预算科的科长，裁剪各个部门的预算，制定更加清晰的花费报告，这是张子云的工作，而这无疑是非常得罪人的。

为了推行舒翰的计划，张子云要对整个公司大大小小十几个科室全部进行一次检查，以确保预算经费要比起去年更加合理，而在去年同等资金的程度上，要减少百分之五左右的经费开支，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得罪人的工作。

而如果张若明真的把自己给卖了，那张子云便是舒翰手中的一张牌，到时候舒翰便把张子云打出去，让他去顶罪，以平息众人的怒火，这也是为什么舒翰在看到张子云给自己磕头的时候，感情会如此复杂的原因了。

自己把张子云提拔上来，虽然有其他的理由，但其实最为主要的理由，便是用作未来的一颗弃子，在自己遭不住的时候，拿出去顶罪用的，对于张若明，舒翰很信任，但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舒翰也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最为极端的情况，凡是要做最坏的打算，然后往最好处去努力，这是伟大导师所说过的话，舒翰认为非常有道理。

也正是因为如此，舒翰便埋下了这一颗棋子，利用张子云对自己的感激之心，同时他的身份也相对比较单纯，与王友云没什么接触，是一个预算科的局外人，同时工作十年，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对于预算之中的门门道道比外行人要清楚的多，是最佳的人选。

不得不说，舒翰如今的思维相比起以前，无疑要复杂的多，在这个如同一滩浑水的社会中混，他必须要想到最坏的结果，而就在他算计着张子云的时候，张子云却直接给他磕了三个头并说出自己的命从今以后就是舒翰的了，这让舒翰如何不敢动，同时对于张子云也颇为复杂。

而之后的工作中，张子云也始终秉持着舒翰的理念，对于各个科室都非常严格的进行管控，任何一分钱的流出，都必须要做好登记，并且核实确切消息，最终一个月后交出报告，来年的预算不仅仅大幅度削减，远超舒翰制定的百分之五，而是到达百分之十，同时张子云本人还带头开始使用做工更加次一级的文具用品，以节省开支。

整个人一个月的时间下来，简直瘦的厉害，但眼神之中却充满着如同少年一般的热忱，舒翰并不知道张子云知不知道自己在利用着他，但他这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气势，让舒翰不由在心中下定决心。

如果张若明真的到最后背叛自己，把自己推出去，那我舒翰，一定不会像他一样，把你给推出去，就为了你这份坚持，我也一定要保下你，舒翰在心中默默的下定了决心。

人类文明消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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