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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凄凉落魄的人（第1页）

“站住！”一个少年被一个不知道是他姐姐还是妈妈的女人凶狠大喝一声。那少年本要往店铺里溜，此时乍闻，便站住动弹不得。少年几乎是带着哭腔回过身。

那女人娇喝：“我说过什么话了？叫你正午必须得回家，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恩？”

少年哭丧着脸道：“我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那女人一把揪了他的耳朵，喝道，“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总把老娘的话当过山风。你给我过来，趴下！”她半推半扯了他到一张长凳上。那少年忍疼，乖乖趴在那不动，嘴里连叫：“姐姐，我下次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哼！”那姐姐娇斥，“这话老娘是听了百十遍了。这次老娘不非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老娘是菩萨心肠的了。”她怒骂中捞过一把大板尺。那板尺足有一米长，碗底厚。她把尺子放在身旁，腾出右手就去扯他的裤带。

少年惊叫道：“姐，你要干什么？”一边忙用双手扯紧了裤子。

那姐姐左手用力，少年便“哎呦”一声放开了双手，大叫起来：“姐姐，你揪得我好疼！”

“你还知道疼啊？”姐姐用力一扯，就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直扒到膝盖那里，露出了那臀部来。“以前都是穿了裤子，打起来想必不疼。这次我就成全你，让你尝尝这扳子的滋味，看你以后是想继续挨揍还是老老实实按时回家！”

少年横趴向街道，他被姐姐揪着，旁边还有几个人看戏，他心里已是很不自在。这时见自己裤子还被扒开了，面前几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可是个小大人了，已经懂得什么是羞耻，心里那个难堪就不用说了。他红着脸挣着就向前提裤子，一面讨饶：“姐，不要，我穿着裤子给你打就是了，你不要脱嘛！”

“哼，我还不要呢！你拿不拿开你那脏手？”她拍地就一板过去。少年吓得忙缩回手去，但随即又捂住臀部。又听拍地一声，他的手又缩了回去。他再不敢妄动，唯有讨饶。

几个小孩哄笑着在那少年面前张望。小孩的背后，有两位少女似是对眼前的这一幕也很感兴趣，也停在那看热闹。只有左邻右舍似乎对他们这一出见惯不怪了，都没理会。

“劈劈拍拍……”好清脆响亮的声音，那是他姐姐开打了。她一边打，还一边叫骂：“我看你还敢不听我的话！看你还跑出去疯玩不回家！看你弄这一身脏臭！看你整天和那混小子野！”夹杂在骂声中，是那少年带哭腔的讨饶声：“哎呦！姐！不要打了！我不敢了！哎呦！我再……不敢了！哎呦！妈！不要！好痛……”

每一板打下去，似乎都劲力十足，每一板都十分响亮。她每打一板，那两少女就眨眨眼睛，不忍目睹那少年的惨状。每一板响起，那少年就皱眉怪叫一声。他一边叫，还一边瞪那几个小孩。那些个小孩子一面哄笑，还一面拍手叫好：用力打，稀八烂，打成王八蛋。这使得那少年眼睛越发瞪得如铜铃，企图让他们滚远点，他又叫嚷着看向那两女。

因为已经被打了，他已进入了挨打的角色，所以他这时才有机会仔细注意到这几个看客，心里正不高兴：我挨打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们小时候就没被打过啊？但当他注意到她们两人时，他也愣住了。他只望着那两女，叫唤声竟渐叫渐低，最后连一点叫声也没有了，只张了嘴在那哼哼哈哈。

扳子声仍在继续，不过这声音明显单调了许多。那姐姐也发现了这点，娇着声音道：“怎么没声了？”摸看了他的臀部，只是有点红。“好象没打坏啊！”她凑脸上前，看了那少年，他在那嬉皮笑脸地猛回头给她扮了一个鬼脸。

那姐姐立马恼怒起来，高扬起板尺就要重重给他几下。那少年忙捂住臀部叫道：“姐先等等，你看那边那位姐姐真漂亮，就像个公主一样！”

“哼！整个洛阳城，就属我柳四姐最西施，有谁还能比得上我……”但当她刚一转眼瞧往那少女身上时，她的嘴巴就像她手中的板尺一样张立在空中凝结不动了。她猛一醒悟时，忙从旁边的墙上取下一面铜镜，照照自己，再看看那少女。再照，再看，一张擦了干粉，直掉出粉末来的粉脸上下左右全部都照了一遍，也把那少女看了个一处不落，对方怎么看都比她姿色好上不知几百倍。

而且比比两人身上穿的衣裳，她自己是一件花白最好的布裙了。对方却一身绣工做工材料均极上乘的绫罗绸缎。再比比两人穿戴，对方是有金钗佩玉，而她呢，只有两个晃人眼球的铜耳环，铜戒指。

她越看心里越是不岔。

少年叫道：“姐，你不用照了，那小姐姐怎么看都比你好看超多。”

他这一声无疑是给她火上浇油。她叉了腰正要过去细看，刚走到路中间，一辆马车这时就缓缓从她身前驶了过来。

那姐姐正要让那车，不意转眼看到车前挂了一颗人头，她先是一愣，再一细看时，还真是颗活生生的人头。那结果可想而知，她立马就尖叫了一声，仿佛像只被踩了的猫一样，箭一般跳回了屋里。

那两位妙龄少女也更甚，差点没吓晕了过去。

还有那少年，正趴在那长凳上，由于距那板车够近，这时已是连裤子都顾不上提，跳动着接连跌了两跤才躲到门后面去了。

“快去看啊！有死人……死人头啊！”其实周围早沸腾了起来。

蔽日和琴龙秀两人正走过来，就看到前面有人边跑边喊。路上行人都纷纷围了上去，一下一窝蜂喧闹声响起。

只见大路中人群分处，道正中央，一匹红马拖了一辆破木版车，正向这边驶来。车上朝后躺了一个人。

一个人躺在这么一辆破车上，当然不会让人觉得希奇，但令人瞩目的是，这辆破车上挂着一颗鲜血淋淋的人头，活生生一个人的头。那既不是牛头，也不是马头。

这人头就郝然挂在那木板车的前端，就在那车上的人头脑的左右。

车身前后晃动，这人头就随车的行动而前后左右摇摆。那死人头尤自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身后人群，似死不瞑目。人群正是见到了这一幕，都不禁惊呼起来。

人群中也有的人连眼睛都看直了，因为这辆破木板车上，除了那吓人的人头外，那人躺在身下木板车里面的，竟是一车的黄金白银和铜板，足足了铺了大半车子。

那木板车似是受了什么利器削过，满是创口，半个角被削掉了大半。那铜板甚至就从那破损处透露了出来。然而那人躺在了满车的金银上，竟丝毫也不在乎。

一个晶莹透明的枕头垫在了他的头下，那是一个价值连城的玉器。他以金玉当枕，以银当席。

他的身边，手上握着一把剑。这把剑和他的人他的车一样，很破旧。剑鞘十分破旧，上面甚至还锈迹斑斑。但是剑的剑柄却十分的精致，精美。剑柄末端，似乎嵌着一颗什么东西，映着光时，有些刺人眼目。

他穿得很破烂，不是他的衣服很粗糙，而是新的布衣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这里一处那里一块掉在外面。他胳膊的一截衣袖还断开了大半。他的胸襟前，还溅了片血渍上去，也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死人头的血。

他的头发很逢乱，不过他的面相却不丑。他的脸上虽然有些污垢，眼睛虽然不太有神，但他的相貌却还算入眼，细看倒还轮廓挺分明。然而，有一点却是十分地直接——他的神情怎么看都怎么凄凉落魄的模样，让人一见顿有伤感的感觉。

有些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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