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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样不男不女的形象,他自己都觉得恶心,这他贴着杜小公子的耳朵轻笑一声,故意这样柔声道:“那你现在该知道我是不是姑娘了。”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杜小公子在没有再出现在店铺门口,乔望舒对此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见惯了有人蹲守在门口的徐总管表示了不习惯,虽然非常好奇,但他可不敢问“无忧姑娘”同那位杜小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八卦料子在自己跟前却不能“开扒”的痛苦令他非常郁卒,徐总管在痛苦的同时不由地心想,原来我是这么三八的男子啊。
感慨完了然后徐总管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要和“无忧姑娘”商量,他抱着茶壶走到乔望舒跟前,道:“对了,无忧姑娘,教主此番出来做任务,说是途经虞城,大概会住上一日,如今约莫是十日之后就进城了,但我不晓得教主有什么喜好,无忧姑娘可有什么建议?”
乔望舒一愣,半晌,低下头继续拨算盘,算珠的碰撞声里,他说:“教主喜欢灌汤肉包,菜不喜欢甜的,不过点心口味不一定,饭前喜欢加一些凉菜,如果是豆芽的话,要绿豆芽不要黄豆芽,调料酱油拌醋各自一半,不喜欢宽面,不吃香菜,偏爱粉丝,尤其是蟹黄粉丝……对了,他特别讨厌小葱拌豆腐,非常非常讨厌,千万不要让他看到小葱拌豆腐。”
徐总管忙记下。
春雨淅淅沥沥,又是一个落雨天。说起来乔望舒并不大喜欢春日,大概是因为雨多,且总是细雨霏霏得缠绵个没完没了,他讨厌这种感觉。撑了一柄紫竹伞,伞上绘着一片黄芦漠漠,教主今日就到,所以他去城门口等人。
约莫是下雨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多,乔望舒撑着伞,立在路边一旁,远处天色都是灰蒙蒙一片的白,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杜小公子。
乔望舒着实没想到杜小公子居然还会回头来找他,因他那日撒酒疯,他觉得他们两人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了。而如今见着,还是这位杜小公子主动打得招呼,实在是情况有些匪夷所思,让他不明白这位小公子到底在想什么。
乔望舒微微抬高了点伞,看着跟前跑得气喘吁吁的杜小公子,依旧是平素里冷淡的声音:“杜公子。”
“无忧姑娘,”杜小公子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他脸上还有水,身上也有些沾湿,想来是一路跑过来雨水都吹到了脸上身上,杜小公子用袖子擦了脸,定了定神,道,“无忧姑娘,我……我想说,不管你……”
这句话尚未说尽,有人正好过了城门的检查进城。来人一袭青衣骑着一头小毛驴,人仰躺在驴背上,手里还捏着一条挂着胡萝卜的鱼竿,将胡萝卜悬在小毛驴跟前。想来是这头小毛驴被这样骗了一路,眼里都是水当当的,走路走得慢慢悠悠颇不尽心,估计也是对这根怎么都啃不到的胡萝卜绝望了。
那驼着人的小毛驴经过的时候,杜小公子话说到一半,他还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着驴背上那人,脸上覆着一张样式异常诡异的柳木面具。猩红的嘴上扬着像是在笑,偏偏左眼底下画着一滴硕大的水滴,应当是哭泣。这样似哭非笑的浓墨表情,便是大白天里都看得人瘆得慌。骑驴骑成那个样子,脸上还戴着这样一张诡异的面具,这种人除了可能是神经病以外,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是个脾气古怪的高手而且有点神经病。总之不论是哪种,这种不管怎么修饰都带着“神经病”三字的人,最好都还是不要理会的。
然而令杜小公子始料未及的是,那人都错开他们有一丈的距离了,这驴背上的人突然“咦”了一声就这么起身翻身下来,下了地之后仔细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终于相当开心地向着他们摇了摇手:“无忧妹妹,是我啊。”那人说完了手都搭上面具边沿了,似乎是想掀开面具的样子,不过手顿了一下还是没揭开。
杜小公子明白了“无忧姑娘”今日特意来到城门口便是为了这个人。真是挺奇怪的人,不论是小毛驴还是那又哭又笑的面具,他这样想着,下意识看向乔望舒,然而在看清乔望舒的神情时,他微微怔了一下。
明明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的表情,只有一些微小的变化,是啊,明明是差不多的,可整个人的感觉和之前都完全不一样了。
倘若要修饰那些变化的话,大概是可以用一些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的词汇……
杜小公子想着,其实什么词都好,其实什么词都无所谓啊,那个人不是称呼无忧姑娘为妹妹的么,所以是亲哥哥?杜小公子真希望这他们的关系的确是这样的,但事实上“无忧姑娘”根本就不是姑娘,哪里有什么哥哥妹妹,而那个人认识“无忧姑娘”在他之前,似乎又是很熟络的样子,然后杜小公子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知道“无忧姑娘”的事,无论是身份来历,还是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虞城,又是为了什么要扮成女孩子的样子……杜小公子心里头乱七八糟地这样想着,但他最确实的想法是,倘若刚才不是观察得那么仔细就好了。
对啊,倘若不是观察得那么仔细就好了。
如果不是观察得那么仔细的话,就不会明确地有了“无忧姑娘好像是喜欢那个人”这样的想法。
杜小公子发现自己的伞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细雨落在人的身上好像没有重量似的。
他看到“无忧姑娘”已经撑着伞走到那个人身边,雨落纷纷,沾湿了“少女”白色的鞋边。“她”将伞撑高了一点,因为那个人比“她”高出了一个头,“无忧姑娘”微微仰着脸,额间坠着碧玉的额饰,一张脸清丽得像是刚出水的芙蓉。带着面具的青衣人偏过头,“无忧姑娘”撑着伞,轻声说:“今天下雨,你怎么不带伞呢。”
那人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因为被驴啃了。”拍了一下小毛驴的脑袋,“就这头死驴。”小毛驴被拍之后立刻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眼睛漫上一层水汽简直能掉下来眼泪来。那人看着泪眼汪汪的毛驴,颇为无语地一副没有想法的样子扶着额,道,“别管它,小毛它特别会装可怜,简直成精了。”然后那人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对了,无忧妹妹,这位是……?”
“是店铺里的客人。”杜小公子听到“无忧姑娘”这样解释说,“她”回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像是什么深潭,“她”说,“因为正好路过,便同我说了几句。”
那人点了点头,摸了摸面具,然后笑了一下,杜小公子猜测对方是笑了,因为他听到了那人的笑声,那人转过身来向他行了一个礼:“在下姓宋,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隔着面具杜小公子听不出对面那人的笑意是恶意还是善意,也许是受眼下事情发展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那又哭又笑的诡异面具模样,所以竟有种感觉那人也许是在嘲笑他的。当然,也许也可能是因为他想太多了,对方可能只是礼节性的笑了笑。谁知道呢。杜小公子弯腰捡起地上的伞,起身道:“宋公子脸上的面具当真是吓到我了。”
那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一下面具:“啊,抱歉抱歉。”
杜小公子叹了口气,“在下吓得伞都掉了。”抖了抖被地上的水污了的伞面,他笑道,“宋公子为什么要道歉呢,其实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只是在下这样受不得惊吓了。”他抬头对上乔望舒的视线,微微顿了一下,“在下姓杜。”杜小公子又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语般的,“这雨下的也真是……”将伞往上举了一点,礼貌而客气地笑了一下,“有些叫人头疼的。我看二位也还是早些回去罢,这春寒露重的。在下还有些事,便不打扰二位了。”说完了行了一个礼,轻声一句,“无忧姑娘,宋公子,告辞了。”
他听见“无忧姑娘”缓声对他说:“杜公子,慢走。”
宋观这一趟出门同上次不一样,其实他是和顾长老一道出来围观武林大赛的。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其实按照宋观本人的意愿来说,他是不愿去的。
因宋观如今身上的母蛊发作,这一次出门之前,他灌了满满一水袋的药背着出门,没错就是那腥味重到让人简直不能忍的“谜之每月一帖药”。据说他今次携带出来的水袋,具有特殊的保鲜功效,液体装在里面一整年都不会过期,真是非常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就是不知道其的工作原理是什么,于是光看解说就看起来非常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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