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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姑娘眼看他走到窗前,半倚着窗棂,慢条斯理,吃个瓜都显出风流来。闷闷瞅他一眼,嫌弃她瞎操心就直说。
这么高的姿态不搭理人,自尊心也会叫屈的。守着公鸡下蛋这等自讨没趣儿的事儿,若非事关重大,掐了世家咽喉,她才懒得搭理。
不过转念一想,世子这态度,是不是意味着这人已经想出了法子,智珠在握了?这么一想,她又松快起来。因着对这人莫名的笃信,心头阴霾跟着就散了。
在他面前也不差这点儿规矩,跟过去,从他端着的盘子里拣一片儿香瓜,自顾笑眯眯吃一口。
“您就当我瞎掺和。方才入了障了,给您送瓜前,只顾着吃上一口。”说罢接连两口咬下去,橙黄的瓜片儿上,两排秀秀气气,整齐的牙印儿,看得他不禁一滞。万般没想到,她还敢伸手了。
这是相处日久,他待她宽和,她也就顺水推舟了?
见她娇娇小小立在他身旁,埋着脑袋,咯吱咯吱用得一点儿不见外,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啄,他倚窗望着廊下一树芭蕉,不由便想起贺桢亦到了此地,眸中不觉就蒙上层阴鸷。
“以后少与那女子往来。”
她正觉着此时氛围很好,这人难得和气,便听他莫名其妙一句告诫。
“您说的……是殷姑娘?”这得有多不待见,连姓都不肯提的。
嗯一声撂下瓜皮,将盘子推给她。理所当然唤她“净手”。
七姑娘一气儿险些又被呛住。她这是讲客气,懂礼请他吃瓜。怎地还要连带下人的活儿,也一起干了?
而且这人分明吃得考究,指尖就沾了那么点儿瓜皮上自带的井水,这不是穷折腾么?
她苦恼看着自个儿沾满甜水,黏腻腻的十根指头,对比之下有些难为情看他。“弄脏了手,不好在袖兜里掏绢帕。要不您手上干净,自个儿用帕子抹一抹?”
她想问他,您一只手吃瓜,另一只手不还空着么?
他深深看她一眼,用干净的手挽着另一只袖口,每个动作都透着漫不经心的从容,偏偏慢得出奇,故意招她惊叹。
她要学会他三分雍容,太太也得烧高香酬神。
“随身带着的,被你污了用不得。或是你暗示本世子,无需与你见外,当可自取?”说罢眼睛在她两只琵琶袖上挨个儿看过,作势不耐挑眉问她,“哪一只?”
她被他逗得险些摔了盘子。明知他许是捉弄她,可这人偏偏说的像极那么回事儿。她认定他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没胆子试他真假,真就成了缩头乌龟。又被他欺负一回。
偏头向外看看,好言同他商量。“要不,这样的天儿,索性到院子里打了井水洗一洗?不仅能去了甜水留下的粘腻,还能沾一沾凉快。”
话毕,他默然向外行去,这便算是允了她提议。她抿嘴儿窃笑,急忙跟上。不知自个儿略显青涩,未经琢磨的笑靥,远远不及那人唇边淡淡浮起的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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