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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
师徒相逢雷府中,思想境界炯不同;
王猛心怀宏远志,史宽斗志似消融。
雷府女儿花容貌,冰雪聪明识英雄;
师兄下聘嫁义妹,景略携妻奔西东。
雷镇却不认同师弟的话,雷镇分析说:“战场上常规的战役一目了然,双方将领又有多少人是不学习过《孙子兵法》就上战场指挥作战的?但这些将领们若只依据兵书上的战法依样画葫芦来排兵布阵的话岂有不屡战屡败之道理,贤弟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猛没想到雷镇还会与自己讨论战术上的问题,就饶有兴趣地说:“这个小弟确实还没有好好研判过,愿闻其详!”
雷镇得意地说:“师弟,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哪有仅仅按兵书上理论基础来指导推进排兵布阵战斗的。刚才愚兄领贤弟上大石头观看泰山日出,假如贤弟事先知道这块大石头屹立在万丈深渊之上,愚兄只想问贤弟一句:贤弟那时还敢不敢攀上这块大石头去观看日出?”
王猛摇摇头说:“说真心话,打死小弟也不敢上去冒险。”
雷镇点头笑道:“我相信贤弟说的是大实话,其实,这种冒险也只能冒一次,假如敢冒第二次这样的风险,那就不是明智之举而是愚蠢的了。”
王猛大惑不解地问:“师兄何出此言,难道师兄今日也是生平第一次上这块石头观看日出的吗?”
雷镇笑着说:“贤弟别只困郁于此,愚兄也不想与贤弟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虽然愚兄愚蠢之极,是个不可造化之人,但舍生取义,辩识真伪,君子小人,愚兄倒一目了然。”
王猛也笑着说:“师兄之言,小弟认为不无道理,但并非完全正确,这需要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的情况进行具体分析和解剖,需要针对性来讲解。”
两人越谈越合拍,一时竟忘了下山,时又近中午,两人腹中空响,王猛掏出干粮准备两人分享。雷镇阻止道:“贤弟别吃干粮,既然来到了泰山这里岂会让贤弟空腹下山去之理,走,咱俩上山寺,吃个免费素斋再下山去。”
王猛想起昨晚山寺门前一幕,就有些抗拒道:“师兄,这山寺斋饭我看并非人人都能得而食之的,还是不去麻烦和尚的好。”
雷镇听了,哈哈大笑着说:“贤弟恐怕是吃过这山寺小沙弥的‘闭门羹’才会有此成见的吧。”王猛见瞒不过师兄,于是就将昨晚的经历说了出来。
雷镇点头说:“贤弟,难怪有许多外来赏客都觉得这山寺山门不好进,今听贤弟一说,愚兄才知道这些和尚也是如此势利的。不过,贤弟尽管放心,只要贤弟跟愚兄进去过一趟,这些‘脱驴’就不敢再拒绝贤弟的了。”
王猛心领神会,于是就跟着雷镇去山寺用素斋去了。
餐后下山,走上约摸三个时辰才来到雷府庄园。这雷府规模还真是当地一绝,延延绵绵圈着一大片土地。于是,雷镇所有的话王猛都深信不疑。
不出十日,沈史宽果然从外归来,师徒三人举杯欢庆,都喝了不少的酒,然后,深夜方各自归寮睡觉。
雷镇连着三天均好酒好肉伺候师父和师弟,王猛总胸怀心事,这让雷镇有些困惑不解。这一日,酒过三巡后,只听王猛不断喟叹,就趁酒劲对王猛说:“贤弟,师父近归,师徒团聚乐一乐何妨?贤弟却屡次对酒喟叹,是愚兄招待不周,还是贤弟另有隐情,不妨当面说出来,方解愚兄之虑。”
王猛忙起身作揖道:“师兄多虑了,小弟停留师兄家不觉已过半月,今师父又云游而归,师徒皆团聚一起,快乐无比。更何况师兄每天好酒好肉伺候小弟岂会有不乐的道理?只是,小弟不愿独自沉湎酒肉之中而不顾及国家安危社稷颓废天下苍生水深火热之中,师兄如此优待小弟下去,岂不‘福杀’了小弟,是谓喟叹,亦在于此。”
沈史宽正将酒喝得高兴,见王猛如此长吁短叹,就有些不满意起来。他醉眼朦胧地对王猛说:“王徒弟呀,并非为师说你些风凉话,这世道已是无药可救的了,你一路从邺城走来,我且问你,哪里没有打仗?何处可得片刻安宁?天下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各国官府兵痞如虎似狼,一场战争下来,尸骨堵塞河道导致河水断流。徒弟呀!为师也不年轻了,早已看透这个世界纷争真相,细思量,不可抗争呀,你我须及时行乐方为根本。”言毕,复又自斟自饮了起来。
王猛站起身,朝沈史宽作揖拜了拜道:“师父,徒儿景略,千里寻师至此,承蒙师兄款待,不胜感佩。今师徒重逢心亦欢喜,只为求师父剖析景略心中疑惑,以解心中苦恼迷茫。未曾想,今日师父所言,实令徒儿大失所望,恕徒儿不敬,今日饮完此杯酒,猛即刻启程离去,今后不再相见,望师父、师兄莫怪。”
沈史宽和雷镇师徒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试探地说:“既然徒儿心意已决,为师也知徒儿非池中之物,留你实为害你,但徒儿可否如实相告,徒儿准备接受何国君王召唤,今如此归心似箭?”王猛亦道:“师父,实不相瞒,景略并无一国之君相邀约,前途仍一片渺茫。”沈史宽与雷镇闻之,相视一笑,顷刻大笑着道:“如此,徒儿可莫急,为师还有话要说。适才为师之言,实仍俗人之语,望徒儿休怪。徒儿志气理想海内存宇,实仍为师远不可及。如此襟怀,为师欣然。今本即可放徒儿归去,或明日就可启程,以免延误徒儿拳拳报国之心。不过徒儿尚未目标,行无方向,东西南北举旗不定?可知今日神州大地狼烟烽起,四分五裂,天翻地覆,民不聊生。南方东晋司马氏自定都建业以来,早已苟延残喘,羸弱不堪,江山难续,朝中文官迂腐透顶僵化顽固,庸俗无能之辈,汗毛充栋;武官将领高傲自大拥兵自大,门阀倚重之徒,多似蝼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此朝廷四分五裂危如累卵。北方赵主石虎,本是奴隶出身,身份低微,因勇猛斗狠被石勒收为义子,篡权谋位,无良之君,仍虎豹豺狼,秉性凶残,无情无义,恶贯满盈,对朝中官吏任意杀戮,草菅人命,罄竹难书。石虎肆意杀人取乐,此暴君必遭天谴,万不可助纣为虐。燕国鲜卑慕容君主,本异邦游民,居无定所,争强斗狠,心胸狭窄;吾闻其兄弟不和,互相倾轧,虽今一时称雄,傲视北方,亦非徒儿终极目标。不是为师不看好此族,不出三年五载,同室操戈,内部瓦解,国力必将衰落下去,恐成四邻诸侯待斩羔羊。而故都长安秦国君主苻雄势力尚小,虽有统一中原愿望,野心不小,然付雄亦非明君,迷信成风,废长立庶,雄四子苻生,独目狠人,貌似商纣,残暴成性,变态狂魔,淫乱后宫;再恶此人沉迷杀人游戏之中而不能自拔,目无尊长,六亲不认。今却被苻雄立为太子,还未成人亦开始作乱后宫,淫乐无度,雄若一死,生必为秦主,此仍自取灭亡秦国之相也。”
停顿片刻又道:“徒儿若有心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今四面八方,细思尚无明君可托付依附,徒儿今复往何方?趟如幼鹿撞墙任意投靠,能否得势信任一展才华尚不可知;若有朝一日,得以重用,近墨染色,恐助纣为虐;若一身正气,亦无处释放光芒,终将毫无建树,必郁闷而终,抱憾此生?若随潮流混个恶吏身败名裂,后人闻之唾弃,遗臭万年,岂不痛惜?”
王猛幡然醒悟连忙跪拜师父道:“师父之言仍鼎钟泰岳,徒儿轻薄,不知山高地厚宇宙海洋,惭愧难当,望师父恕罪!”
沈史宽捻须笑着对景略开导说:“为师知徒儿性急之过,仍见不得百姓疾苦,故不审时度势,此仍心智不够成熟,不释心郁难免将助纣为虐,铸成大错。若想成就一番伟业则为师当有十问相送,望徒儿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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