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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倭人（第1页）

老和尚说到密布夜宿之处，燃起大火，法师生死不明，他却突然不说了，把故事转移到灵光寺去了。

反正听差点被丢弃的故事，就随老和尚编，看他到底瞎编到什么时候，终有一天穿帮的时候，我便可揭穿他的故事。

老和尚喝上一口茶，说这茶是八十年前师傅存下的，不到关键时刻还不拿出来。

我喝了他递来的年纪八十的茶水，果然味道有妖怪风味，确实不是现在的茶水的味道。

老和尚觉察到我的脸色变化，轻轻一笑，又说起故事。

且说灵光寺的比武没有预想的那么激烈，那么招人喜欢。普照上场呈守势，动作短小，只防中路。智信进攻猛烈，幅度稍大，招招现杀气，只是击打无效部位，得不到分数，均不能致胜，让人看得素然无味，期待的精彩武功都沒有展现。

又过了几招，突然，普照被智信虚晃招数骗过，一记豹拳将其击倒，智信看似赢了，忽然又抚住手臂呈疼痛难忍状，好像手受伤了，谁输谁赢难料。不知怎么回事，看似简单的比武，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有史记载的比武是中世纪骑士之间的较量。有竞技场，有各种武器，生死不论。中国古代不叫比武，叫角力，叫约架。《礼记》里就有记载：“孟冬之月，天子乃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

角力就是徒手杀人，古人因此写下《手搏六篇》，尽是打架的技术。

晋武帝时，有西域大力士来挑战摆擂台，算是最早的比武了，举国无人敢与之打架。连朝廷近侍也不是对手，皇上好没面子，气得差点吐血，便张榜高价招人打架。结果西晋安北长史之子庾东出马，一举灭杀胡人。看来中华大地藏龙卧虎之人还是有的。

不管怎样，公开打架，比得是技能、胆量和勇气，胜自然也体现公平。

普照和智信虽然在寺院相处多年，可从来没有交手过，两人的功力彼此都不十分清楚。智信当年的辉煌战绩，至今传颂，令普照十分敬佩。普照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功力是不抵智信的，这正是智信选择比武的原因。可是智信疏忽了一点，那就是年龄。俗话说，拳怕少壮。

寺院长年素食，更不能喝酒吃肉，若是吃上几个鸡蛋算是最好了，牛奶更不可能，况且长期处在寺院阴暗处，见阳光少，缺钙是必然的。拳脚功夫以体力为基础，少年身强力壮，与中、老年之人对垒，以体力就可取胜。

可是，也有俗话说，棍怕老狼。

棍怕老狼，是说经验对使用短棍是最重要的，年龄对于短棍来说基本不构成什么影响。短棍的发力主要在于手腕，而腕关节是人体中最后退化的关节，这就是一位六十岁的老人可能腿脚已经根本不能和年轻人相提并论了，但是手腕的灵活度却可能丝毫不逊。智信虽然拳力不足，但他手腕功力依旧在。

智信有自信，不想使用短棍，凭拳脚就能胜出。

普照招架了几下，暗暗运气形成金钟罩与内气功，立于场地中央。59岁的智信不知情，只顾出拳，使用力量越大，骨折受伤的可能性越大。果不其然，豹拳出手，直捣龙穴。普照故意暴露破绽，他的手初始接触普照肉体，感觉绵柔，拳头在柔软中力量被化解松懈，接着便如打在硬硬的岩石上，手骨便震碎了。

大师兄，你不可再战，比武到此结束吧！

智信后悔了，出手太急，没有想到自己年龄大了，怎么可能与少年后生一搏，这是找死啊。他明知手断不可战了，普照给他台阶下，答应不答应皆只是一个结局，住持之位失去了。

众僧也感觉到了，智信法师可能败了。

然而，事情却有反转。

普照，你到底是谁?你来寺院干什么？

大师兄，你说此话何意？普照入寺快十年了，是印明和密布法师的弟子。

是弟子不假，可你怎会使用倭国之法？

什么？众僧吃惊，普照竟然使用倭国之拳术，会不会是倭国人？众僧哗乱一篇，但他们没有看出破绽，不甚相信，却以为是智信败而胡言。不过有几个武艺出众的后生，细细口味，倒是认为智信说得有些道理，普照只守中路，步伐与手势幅度不大，用力却是短而快，确实与佛家拳法有异。

师兄，我练习拳术，有许多借鉴，有何奇怪。

胡说八道，十余年前本僧与倭国僧人交过手，你的拳法相近，一招一势根基扎实，分明融合倭国唐拳柔术之法。若是没有正经传授，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你骗不了我。

大师兄，你不可胡乱猜测。一切等待师傅归来，自有了断。

我可等不了了。你敢说你是哪个省哪个府县之人？可敢说家乡当地方言？

普照沉默，没有说话。

普照啊，怪不得你守中路化解我的拳法，真是用心良苦。做人要厚道，你也不想想，倭国与我大明也是血海深仇。你若是倭国人，灵光寺住持你能担当吗？密布法师会同意吗？朝廷更不会允许，非杀了你的头。你还是乖乖地滚出去吧。

众僧在惊讶中期待普照如实交代，可是普照不再申辩，一言不发，转过身走进大殿，将门关闭。

寺庙里若真的隐藏一名倭国僧人，事情可能真的搞大了，那就是卧底，那就是间谍，或许是来刺探大明军事情报。如此奸诈之人在寺院，众僧免不了一阵恐慌。

大伙不要害怕，普照再有本事，也只是孤身一人，独木难撑。你们将大殿围住，不信他不出来。

众僧赶紧去操家什，将寺院大殿团团围住，就是一只老鼠也跑不了。但因为智信说的并无根据，只是猜测，众僧又看到普照用硬功伤到智信，非常害怕，便只能边围边议论观望，等待事情的发展。

过了第三天，普照依旧在大殿中打坐。众僧都感觉吃不消了，搬来铺盖，度地就寝了。

第四天早晨，有个小僧人突然敲门叫醒智信。

智信手伤之后，让人正骨敷了石膏，这几天整晚疼痛睡不着，天蒙蒙亮时才勉强睡着，吵醒之后非常恼怒。

法师，普照不见了，留下了书信。

智信顾不得伤痛和疲惫，跳下床去开门。他从小僧人手里抢过信件。这是普照写给密布法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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