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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风匣的声响在林里耳边响起。昏暗的房间内,林里睁开满是眼屎的眼睛看着被明灭闪烁灶火照亮的房顶。昨夜的他睡的并不安稳,收秋已经结束,爱干净的丈母娘把家里操持的十分干净,虽然炕上、被子里没有了尘土。但林支书的脚臭味和鼾声却一如往日。甚至随着一年最忙碌工作的完结,身心舒泰的林支书越发随心,比起往日还犹有过之。更别说林里睡觉的姿势不能有大的变动了。直挺挺躺了一夜,翻个身都有些不自在。总算是领教到了瘫痪病人的苦楚,他现在后背已经发麻了。深秋时节的太阳已经变得懒惰了起来,似乎也在准备猫冬,泛黄的窗户纸上光亮十分黯淡。隔壁的床铺已经空荡荡的没了林支书的影子,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挤羊奶还是挑水。扭头看去,丈母娘正坐在灶台前奋力拉着风匣,不时塞一把柴禾在灶台门口,随后用火铲塞进去。明灭的光亮照亮了她的脸颊。这些工作她已经坐了三四十年了吧!因为翁婿二人将风匣修葺一新,漏风的毛毡被林支书找来的人补的结结实实,所以风匣拉起来风格外的大,就是有些费力。丈母娘正在重新适应。“醒了?本打算在你们那边做饭的,可东西差不多都在这边,没顾得上。”“妈!今天吃什么啊?”林里吸了吸有些堵的鼻子,知道自己怕是又感冒了。一点儿味觉都没有。“今天早上给你吃小米粥。鼻子堵了?小锅里面熬着稀饭呢!早上你多喝两碗,驱驱寒气。”“嗯!知道了妈!”“行了,你接着睡吧!我手脚轻点儿。”“不用不用。都睡了一夜了,睡不着了。”林里翻了个身,将受伤的左腿放好后,继续赖在被窝里面不想动。就当它是贤者时间吧!在农村家庭里,想要睡个懒觉特别的难。即便父母不叫你起床,可他们进进出出的响动,做饭的声音都会影响到你的睡眠。更别说饭熟了之后肯定要叫你吃饭。“醒啦?醒了就起床吧!下地给我挤羊奶去!”一股清晨的寒意伴随着打开的房门,瞬间将屋子里的热量消散大半。本打算赖床的林里被这么一折腾,瞬间没了睡意。“啊?挤羊奶?我这~~”“不就是脚扭了嘛!又不是骨折。都睡了一夜了也差不多了,快点儿下来吧!活动活动也好。”“急什么。现在家里又没有什么事儿,让林里多休息休息,把伤养好了再说。林里,咱别理他。”丈母娘出来打援场,显然是偏向女婿。林支书瞪了林里两眼,摔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奶羊咩咩的叫声,那里面有着痛苦和爽感。也不知道林支书怎么做到的。“妈!今天爸怎么了?平时不这样的啊!”林里抬头看向没有回答问题的丈母娘,只见丈母娘脸色微红,一副小女儿态。一想到自己刚刚回房,这马上又转回来了。心里瞬间有了某个猜测。想想也对,林支书两口子也就四十浪荡五十来岁,现在又是农闲时节。咳咳~~“额~妈!我还是起床吧!”“别别别,不就是院子里头点儿活计嘛!你没来之前也是你爸一个人干的,别搭理他。”“咳咳~妈!我要去上厕所。”丈母娘闻言,本打算给林里去拿夜壶。随后一想就放弃了。“那行吧!饭差不多快好了,我把火埋上,去隔壁看看淑芬起了没有。”见丈母娘找机会自己离开了。林里撩开被子,脚腕虽然还有些肿,可比起昨天好了不知道多少。扭动了几下脚踝,虽然有些疼痛,但并不影响活动。林里收腿踩在褥子上试了试,一股暂时还不能承受的刺痛疼的他直吸凉气。收回对伤情的期盼。林里将衣服套了上去。左脚没有穿鞋。从炕沿边儿上把两只树杈拿过来,夹在咯吱窝下面试了试,一跳一跳的往院外走去。“哟?起啦?”“呵呵,爸!您忙呢!我上个厕所去。”着重打量了一下还在被林支书蹂躏的奶羊,林里呵呵一笑。“去吧去吧!”林里刚要走,就立刻犯了难。旱厕是个什么状况他不是不知道。昨天就已经考虑过上大号的问题了。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解决,总不能强忍着不上厕所吧!那样估计会憋出便秘来。对于一个有过那样经历的家伙来说,他宁可上厕所的时候沾上屎,也不愿意见不到昨天的金针菇。“去啊!一会儿饭都要熟了。”“额~爸!我~~”“你怎么了?”“咳咳~~我发现我暂时上不了厕所。”见林支书明知故问,林里也不再不好意思。提臀放了个消音屁,感觉又强烈了一些。要不是收缩的及时,搞不好回去得换裤衩了。清晨的微风吹过。林支书恰好在林里的下风位,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被他不经意的捕捉了过来。,!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夹着腿的林里,林支书松开奶羊,恶狠狠的指了指林里。“去吧去吧!我已经用柴禾给你做了个木架子了。晚了别把裤子弄脏了,这么大的人了,说出去丢人。”林里呵呵一笑,就知道林支书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强忍着树杈对咯吱窝的摧残,林里一步一顿的来到了旱厕。只见平时没什么人用的那个角的位置上固定着一个类似没有凳板,只有框架的凳子。通体用山里砍来的木柴为材料,上面的树皮被削的干干净净。林里看了看手里的树杈,估计是同一棵树上的出产。而在简易“马桶”的对面,一个小小的台子上放着一整块儿的土坷垃,大小随心,就挺自助的。挪动过去弯腰试了试坚固程度,确认不会塔架子把人掉下去,林里才又转身,随后扶着墙慢慢坐了下去。老实说,触感并不好。比起马桶圈的那种接触面积,这个简陋的小凳子可就有点儿勒的难受。而且小凳子似乎做的有点儿大,林里总有一种要漏下去的感觉。不过能用就行了,还要啥自行车啊!也就是林支书愿意出这个力,要不然林里估计都要在炕上解决了。淑芬肯定会帮忙,但那种情况就太糟糕了。总有一种没有尊严的感觉。解决了每天一次的人身大事。林里总算轻快了许多。就是坐的久了,难免腿麻脚软。尤其是左脚,又隐隐有变肿的趋势。等在厕所磨磨蹭蹭一会儿,出了院子的时候,林支书已经担着一担水进了院子。被蹂躏过的奶羊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干草,见林支书进来,顿了一下后继续大嚼。见林里从厕所里出来,林支书好似松了口气似的。毕竟林里掉进去了,林支书肯定是帮忙的主力啊!想想那个场面就有点儿让人为难。“爸!您是不是学过木匠手艺啊!这拐杖,那个小凳子,做的是恰到好处啊!”“学个屁。村里人除了打家具盖房子要用匠人,其他的事情不都是自己干嘛!”林里一想也对,农村可不只是从事农业生产,还有手工业,畜牧业,建筑业等,甚至还能看到原始一点的采矿、盐铁等。尤其是在前些年时候的特殊时期,村里出现个土高炉都不算啥。乡村振兴可不就得因地制宜嘛!更别说还有乡村旅游业等新兴业态了。看了看院子南面靠墙堆着的柴禾,林里意识到自己想的有些远了。“额~爸!我这脚崴了,能干点儿啥啊?”“干啥?嘿嘿!有你的活儿。”林支书不想说,林里也没有再问。反正听喝就行了。不把林支书的要求给完成了,估计接下来两天林里的日子不太好过。回到房间的时候,锅里的热气正是浓重的时候,半个房间的空间都有白色的水汽笼罩。林里要是个近视,眼镜现在已经一片白了。“叫淑芬吃饭,饭好了。”揭开的大锅瞬间喷薄出一股白色烫人的水蒸气,屋子里的能见度更加低了。透过变淡的水蒸气,隐约能看到大锅里面满是黄澄澄的、爆开花儿的小米,看起来还是一粒一粒的。偶尔能看到夹在其间,被切成了小块儿的土豆,有几个小块儿还爆着白色的淀粉花儿,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丈母娘用大勺子伸进锅里,一点儿一点儿的将之碾碎。小米粥开始变的粘稠,到最后成了不分彼此的一大块儿。拿过大碗,往里面舀上一勺粘稠的都甩不下来的小米粥。等淑芬过来的时候,四个大碗已经满满当当。丈母娘又从菜瓮里面捞了点儿老咸菜噔噔噔的切了个稀碎,端上来后,一顿营养丰富、量大管饱的早餐就做好了。“咱们后来补种的白菜长势很好,但还不到收获的时候,等收获了之后,我给你们腌制乱腌菜。”乱腌菜林里知道。就是用擘蓝切片或拉丝,混合萝卜缨子,擘蓝叶子等各种蔬菜的叶子,洗干净后用石头按压进瓮里面,再加上少许食盐。那是一个家庭半年的菜品来源,是小米粥的绝配。“嗯嗯!到时候我和妈一起腌菜。”林里双手捧着大碗,一颠一颠的将碗里不成形状、且粘性十足的小米粥渐渐颠成了两边尖中间粗,貌似蚕蛹装的一个大棒子模样。这才夹了一筷子咸菜进碗里。“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吃。”“爸!我还是个不到十八岁的青葱少年啊!”“呸!儿子都有了两个了,还青葱少年,你都是青年了。”林里呵呵一笑,没有和老丈人争长短,那不是作死行为嘛!夹了一块儿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混合了一根切的粗细一致的咸菜,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嘴里。林里虽然有些感冒,但小米粥入嘴那一瞬间。浓郁的米香充斥了他的味蕾,比起后世用化肥种植出来的粮食,这个时候的粮食显然更加香甜。软糯的小米粥配合着脆爽咸香的咸菜,林里吃的满头大汗,感觉鼻子都通顺了许多。,!“风发是不是好多了?”哦对了,风发是感冒的意思,特指轻一代儿的、流稀鼻涕的那种。“是的是的,一会儿再喝上两大碗稀饭出出汗估计就差不多了。”丈母娘又给林里加了一次小米粥。随后就是足足两大碗熬出了油花,上面飘着一层已经板结薄膜的小米稀饭。将林里喝的身心通泰。用衣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林里靠在被子上舒服的直打哼哼。很快,林里就知道今天他的任务是什么了。只见丈母娘将餐具收拾之后,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件掉色严重,还破了一个大洞的毛衣出来。“这是你爸的毛衣,穿了好些年了。今天咱们把它给拆了,我打算重新打一次。”林里自然帮不上别的,被丈母娘拉起双臂摆了个姿势,开始承接弯曲严重的毛线。随后静静的等待丈母娘将毛线缠绕成毛线球。但这个过程并不顺利。不时有毛线断裂。林里看的不爽利。“咳咳~妈!毛线都酥成这样了,还能打毛衣吗?”毛衣已经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拆毛衣的时候,不大的房间里飘荡着细小的碎屑在空气里,将林里弄的鼻子痒痒的,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怪不得丈母娘没有去隔壁和淑芬一起弄,原来是怕伤害到孩子啊!孩子他爹就算了。“可以的,酥是酥了点儿,但是还能用。我打毛衣的时候弄的厚实一点儿就行了。”“可是这样的话毛线还够用吗?不会把毛衣打成坎肩儿吧!”“够!上次你四姐她们过来的时候给我带了点儿,混着用足够了。”林里想了一下林支书身上穿着一件两截混搭成的毛衣,就有点儿想笑。可这个年代就这样,有毛衣穿已经很幸福了。更别说林里九十年代的时候还穿过把裤腿缝起来的裤子,长个之后拆开了,也是那个调调。“哦!”果然是养闺女好啊!比起林里这个算儿子的女婿,其他几个外嫁的女儿虽然平时不回来,但每次回来都会带不少的东西。比如那件的确良!想到的确良,林里打了个哆嗦。有心想问一下丈母娘后来那两件苦茶籽怎么处理了,可又不好意思。想着今晚是不是回隔壁睡,到时候问问淑芬。“你是不是也想穿毛衣啊?要不这件先打给你。”见林里沉思,丈母娘还以为林里吃林支书的干醋了。“别别别,还是给爸穿吧!我不是做羊皮衣了嘛!冬天我也不怎么出去蹦跶,有那个够够的了。”这个年代的毛线还是用纯羊毛做出来的,化纤的几乎没有。可正因为是纯羊毛做的,再加上处理技术不怎么如意,即便里面穿了背心儿,毛衣穿上身之后还是扎的慌。具体可以大致参照一下毛毡。林里小时候可没有少被毛衣摧残,一想到这个身上就痒痒。“真的不要?要是想要,让你四姐夫给从县里买点儿,他有办法。”林里闻言将头摇的比拨浪鼓还要快,他还是更习惯后世的过冬方式。外面一件带帽子的羽绒服,里面穿个秋衣,秋衣里面再加一件塞进裤腰的背心儿。虽然时空变换,但谁让林里有羊皮大衣了呢!想着今年应该也能这么浪了吧!“嗨!是真不想要还是怕花钱啊!咱家花的起。”“不要不要。毛衣扎的慌。”想到这里,林里听到了外间小鸡鸣叫的声音。是不是将来收集一些鸡毛,洗干净再用蒸笼蒸一下做个羽绒服试试?不过又想到沙棘罐头这档子事儿,林里心中摇了摇头。他可不想折腾了。“行吧!你都有羊皮大衣了,过冬的衣服也差不多了。”“额~妈!我还想要个棉帽。”林里平时戴的那顶棉帽肯定得还给林支书。这个时候可没有温室效应,冬天冷的能冻死人。林里可尝过那种冻的脑子发蒙的感觉。“哦!这个也是啊!等你爸回来我和他说吧!让他给你买去。你现在腿脚也不方便。”一个上午就这么举着双手过去了。林里也没觉得太乏累。反而重温一下童年记忆。丈母娘拆毛衣的速度很快,陈旧的毛衣在做午饭前已经变成了两个大大的毛线球。也就家里没有猫咪,要不然今天还不得高兴死啊!“喵~”嗯?怎么听到猫叫了?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抱着一只花狸猫的林支书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咱家最近老鼠有点儿多。我借了只猫回来。”猫还可以借?好像可以哦。“妈,把毛线球收起来吧!别让猫给玩儿了。”“还有咱家角落里支着的铁锚和老鼠药也收一下,别误伤了友军。”听林支书这么说,丈母娘放下手里的活儿,把毛线球收好之后,开始翻箱倒柜,将各个角落里面放着的东西一一收拾出来。甚至还找到了一只刚死不久的老鼠。“看样子是毒死的,得丢的远远的,别把家里的狗和借来的猫给药死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林支书说的是丢,但最后却是将老鼠埋在了大门口堆肥的垃圾堆上。废物利用做的那是明明白白。看着一家人忙碌,林里一个人坐在炕上闲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那只借来的猫也不认生,脱离林支书的怀抱后,竖着毛茸茸的尾巴,迈着猫步就朝林里走了过来。喵~~啧!从来没有养过猫的林里瞬间:()重返1973农村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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