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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龙之后的秘密（第1页）

却说谷哥、杜娘听信张希愚所说，商量好这几天收拾整齐，弃了这家当，便要往汉国而去。离乡别井并不容易，路途遥远不止，还得告别乡亲。身外之物舍弃容易，人情亲情乡土情却是难离。也是谷哥早就对这种花县心生厌倦，否则一下子说要离开这世代居住的土地还真是为难。村子里很多人都对他夫妇忽然说要搬走疑惑不解，他俩人却也不愿意多说，只是提及汉国僻静无事，安稳太平，总比窝在这穷乡僻壤的为好。也不是说他们不怀好意，只是张希愚所说之事本无证据，他夫妇虽然信服，总不能让别人也信。他们虽然也劝村里其它人也一同东去，可响应者寥寥无几。

张希愚休息两天便辞行要走。谷哥带着他走了十几里山路，一直送到山外，指着西北一座高峰说道：“愚公穿过那山城，再走一两天便能到那鹰角山下。”张希愚谢过谷哥，两人依依惜别。

晌午时候，张希愚便到了那山地小城。巴乃小国，辖下不过两郡九县二十四城。这等山城虽小，人口不过数千，却已经是巴国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了。这小小山城之中只有南北通向的笔直大街。街道两边店铺林立，放眼望去却都是丝绸商店。丝绸同时也被用作货币，代替铜铁。张希愚清楚见得山上的居民背着满是桑叶的竹篓子跟店铺老板交易，老板笑盈盈的只用布帛结账，而那山民也一脸满足没有丝毫抗拒。偶尔见得有牌匾写着铁匠、粮米谷豆之类的，却是店门紧闭，大概已经是结业了。大街上行人不多却都是绸衣裹身。只是这绸衣虽好，不便农活，未能防身，终究不过豪华无用之物。外人看来这巴国果是人民富足奢华，锦衣处处，张希愚却忽然想起一个词：冢中枯骨。

国民经济只依赖单独一个产业出口，实在是太过不智了。若是商王兴起歹意，巴国一击可灭矣。

张希愚想要吃个午饭再说，可他操着从谷哥那里学到的巴国语言问过饭价之后又咋舌而走。这一顿午饭要价几乎可以买个奴婢了。可见这巴国经济尽管还未崩溃也时日无多了。可怜这山城之中仅有的一家饭店还是空空如也没人光顾。也没人能够吃得起如此天价午饭！

他四处张望，慢步而行，每每见得山民就上前打探四龙之后的消息。说起大多数人都知道鹰角山，也有人确实见到过附近有那么一拨人自称四龙之后出没，却没有人说得清楚四龙之后住在什么地方。张希愚问了六七人以后，忽然发现如芒在背。他拧头回去又没见着谁在跟踪。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一头白发过于显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惹起什么人的注意。他不敢多做停留，匆匆忙忙就离了这山城。

在城内还不明显，出了城外人烟渐少，张希愚发现了远远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人。那些人都是山民打扮，并不起眼，但那些人对张希愚若即若离，甚是可疑。

若是几天前，张希愚也不在意，但在县城中无端遭了牢狱之灾，此时再放松警惕可就未免愚钝了。他见四下无人，也不怕惊世骇俗了，背起那铁棍提起飞奔。果然那身后山民一见他奔跑，相互呼喝几声也快步追赶。若是以前，这等奔跑实在是张希愚的弱项。可在这个世界里，张希愚体力充沛，身体强健，哪怕背着那沉重铁棍也比寻常人家灵活得多。张希愚满以为只要一路向前奔跑肯定能把那追踪之人甩掉。怎知那呼喝之声却是不绝于耳，他回头看去，那几名山民脚下生风，竟是没有落后他多少。

这些山民恐怕不是一般人等！

张希愚心中一动，也不在大路上奔走了，脚尖用力一蹬，整个人扑到路旁大树身上。他身上铁棍沉重，饶是那大树粗壮，也免不了摇晃几下。张希愚本是不会什么轻身功夫的，可他这些日子在这山间林间行走多了，那脚踏枝叶而走的神奇功夫没学到，在树间如猿猴一般穿行的本领却让他轻松做到了。此刻他四肢修长壮健，攀枝顺藤如呼吸一般自然，竟然瞬间就经过了好几棵大树。他满以为这一下总可能在枝叶之间隐藏自己的行踪了，却不知身后那行山民打扮的人家在这山林之中灵活更甚于他。顷刻之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只是几步之遥。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张希愚心中一动，说不好他们是那黑龙敖督的手下，要不哪里有这么邪门的人？这世上寻常人可没有这般身手！张希愚可不敢天真了，若这些人真的是黑龙部下，再陷于被动的话可能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就算他再想息事宁人，这等情况可容不得他停下来仔细询问。

想到此节，张希愚猛停下来，背上铁棍已经到了手上。只听他大喝一声，一手攀在粗枝上，一手铁棍横扫，就往冲在最前头那俩人胸腹招呼。那俩人被铁棍碰着了皆痛呼往地上栽倒。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看他们就要跌得狼狈，忽然间他们下坠之势稍顿，俩人皆是一个翻滚，双脚落地，连退好几步这才背靠树木疾喘几口气稳住。

张希愚眨眨眼睛，以为自己一定是看错了。这时候身后其它人等也赶到了。见得张希愚铁棍厉害，那些人也纷纷抽出猎刀、铜叉等器械。哪怕是在树上，这些人动作如履平地，丝毫不见阻滞。他们抽出兵刃那一刹那分明是双手松开树枝，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竟然像是在瞬间在半空停住似的，居然没有丝毫往下坠落的势头。张希愚可不会认为自己连续看错两次。这些人肯定是会妖术的。在这个神奇的世界里头，会妖术可不见得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树上过招他可是丝毫没有经验，铁定讨不了什么便宜。他高高跃起，双手高举铁棍就往迎头那人劈去。那人见他来得凶猛，急忙躲开。那铁棍正正敲打在树身上，居然把那盘子粗的大树劈开了些许。张希愚本也没打算一招制敌，他双手紧握铁棍，顺势一个翻滚，双脚踏住树身，猛一用力蹬去，铁棍就离了树身，他在空中又一个翻滚也平稳站在了地上。刚才被他打倒在地的两人想趁机将他拿住，可还没走出两步就不由得气血翻涌，都是口中鲜血狂喷，萎顿在地不能站起来了。

那些山民也都纷纷落地，一时间也没顾得上理会张希愚，先把那俩人放平稳了，惊惊慌慌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张希愚本料会有一场大战，怎知道这些人倒是义气得很，以同伴安危为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也不是个爱厮杀的货，见到此情此景马上把那凶器收回背上，又准备开溜了。

“愚公稍慢！”

张希愚忽然却听到有人操着奇怪的粤国口音把他叫住。他步履少停，回头望去，却见那山民当中一名青年手持猎刀站了起来。那青年看起来二三十岁样子，长发乌黑亮泽，五官阳刚俊美，壮硕高大，混不似一般偏矮的巴国人士。看那人的风貌，说不好就是那群山民的头子。张希愚听那青年语气蕴怒，可看他姿势随意，却不似是准备打架的势头，也就真的站定不走了。

那青年强忍怒气，倒转猎刀拱手行礼：“先生是否粤国仆史愚公？”

张希愚点点头没答话。他还是不敢轻易卸下防备——一时间的大意说不好就会大难临头，他学乖了。那青年沉声问道：“久仰愚公贤名，何以今日贸然出手伤我族兄？”张希愚冷哼一声：“尔等鬼祟形状自那山城就尾随在我身后不知作何图谋，又呼呼喝喝追赶至此山林之中。阁下行为可也算不得君子，如何怨我出手伤人。”那青年怒道：“不是君子就能胡乱伤人了么！”张希愚也怒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光明磊落何以存活这天地之间？宵小之辈虽死何惜哉！”

话音刚落，张希愚挥手打落不知何处而来的一块坚木。那木块虽小，却是尖利，来势又急，若是刺中他柔弱位置如眼球等处，恐怕也不好受。张希愚一直全身防备，却不只是单单防备这眼前青年人动手动刀。这些人古怪得紧，不防着点不行，结果还真让他看见了那突如其来的暗算。那青年趁势欺身过去，挥刀进逼。要比真功夫，此时的张希愚可不会怕谁来着。还不等那青年逼到身前，张希愚已经闪电一般伸出猿臂。那青年以为张希愚会举棍格挡，再不是也会退避开去，怎知道他居然伸手过来。一时意料不到，猎刀砍空，张希愚却是趁势改掌为勾爪，顺雷不及掩耳捏住了那青年喉咙。张希愚神色狰狞：“老子不发火你当我好欺负是吧？妈的当好人当了这么些年可别把我当软柿子了！”一边说话，一边手上用力，那青年使劲想挣扎，却是一点点氧气都进不到肺部，丝毫用不上力气。他只觉得眼前发黑，脑袋发胀，脑袋一团浆糊连思想的能力也是没有了。那些山民见带头的两眼反白，嘴巴张大，舌头吐得长长的，再过片刻就得魂归天外了，慌得马上操家伙就要上去抢人。张希愚这一阵子受气，此时忽然发起狂来，凶性大发勇字当头，丝毫没有退缩的打算。那么多人一拥而上他毫不畏惧，单手提着铁棍就要行凶。

“住手，都住手！”张希愚望去，这下他可真傻眼了：只见一名老妇人腾云而起御风而行自远方急速赶来。那老妇手中提着另一瘦小男人——那人他可是认识的，就是前几天一起从尚歌出发的那向导。那老妇人见情势危急，眉头紧皱，手指张希愚紧握青年喉咙的铁掌，口中念念有词。张希愚只觉得右手忽然一阵酸麻，可他此时悍勇，竟然凭借着意志重新夺回自己右手的控住，依旧制住那青年。那老妇越加急恼，口中吟诵加快，张希愚却死死顶着并不退让。那向导看那青年即将断气，连忙劝道：“愚公饶命，此人乃四龙之后少主，切莫一时意气误了大事。”

张希愚皱眉看了看那青年已经气若柔丝，真的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四龙之后”这四个字还真的一下子把他理智找了回来。他闷哼一声，随手一甩把那青年扔到人群中，三个山民连忙抢上接住。那青年咽喉处有三处触目惊心的指印，初时还是红的，渐渐变紫了，还好那青年胸口还在起伏，小命算是保住了。张希愚懒得管那青年死活。他眼盯着那老妇，那老妇也毫不退让瞪着他。“四龙之后？你们？”张希愚将信将疑，“你们使的是何妖术？”老妇人轻哼一声并不答话，也不去瞧张希愚，施施然走去那青年身边，伸手按在那青年喉咙处，口中吟诵不断。起初也不见有什么异象，可那老妇人重复吟诵好几次以后，忽然金光从她手中浮现，周围山民面露喜色，那青年咳嗽两声之后睁开眼睛，呻吟着站了起来，喉咙处淤黑的地方恢复如初，竟是像没事的人似的。

那向导笑吟吟地走到张希愚身边：“愚公莫惊，彼非寻常人等，确系四龙之后中精锐，人称龙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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